她动了心肠,盈苏的这些话是十足的真心真意。
“那年我才十四,哥哥带我去,在那儿第一次与殿下相识,他骑着马带我漫山遍野的奔跑。他清新俊逸,才高行洁,每一次说话,每一次笑,都深深的吸引着我,当时就在想,若是日后能嫁给他,应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儿了,后来,人都散了,我再没见过他。”
她的思绪沉浸在往日的甜蜜记忆中,暖日透过窗纱洒在她的眸子里,仿佛映出了当初那个纯真的翩翩少年。
她低头轻笑,继续道:“直到一年后,当我再次与他相遇时,他已是别人口中蠢顿好色的风流王爷,可是我亦如初心,无论怎样的诋毁,我都认得真正的他。他宠爱我,对我十分温柔,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说到这,她不由叹了口气,脸上是明媚和酸楚交错:“在太子喜宴上,我就知道我的梦破灭了,他不再属于我。以至于在嫁来时我就做好了准备,那晚红烛如炬,点亮了整个新房,我等啊等啊,等到夜都深了,门前还是没有他的身影,我便将最后一丝碎梦敲得无影无踪。”
空气是那样的静,她的神情悲恸,声色几乎哽咽到颤抖,终于,她缓缓漫出笑容:“光禄府落,我深切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楚。”说着,她紧紧握住元婉蓁的手,“那时繁华正好,我们一见如故。若姐姐不嫌弃,我愿做姐姐的亲人。不贪心,只盼人生永不孤独。”
听得她真挚的渴求,元婉蓁颇为震惊,心中不禁酸涩的叹息一声,仰起脸看她,含了泪水和笑容点头:“从此,我有亲妹妹了。”
一一一
夜已深沉,明月如钩,清辉如水,连天边的星子也分外明亮,如倾了满天水钻晶莹。
“小姐,床已经铺好了,快歇了吧。”缕柔知她心思,却又不敢点破。
晚膳过后她就逼了慕容策,叫他好生对待盈苏,夜里也叫他去了盈苏房里。
她走到床边,眼中微蓄了一点泪光,虽然心里是极不情愿的,但也明白如今的他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缕柔扶她上床,放下幔帐,留了床前两支小小烛火,悄悄坐在一旁陪着。
她默默无语,指甲紧紧扣住丝被上精致的丝绣,看着桌上炉里的焚香,缭绕细细,笔直的烟丝袅袅升起,散开如雾。
他宠幸盈苏呢?他拥着盈苏入眠呢?是不是像往常拥着我一样拥着她?
她摆了摆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泪却一颗接一颗滑落在枕上,浸湿了一大片,她缓缓看向窗口,忽然觉得这条路是那样痛苦的冗长,长得不敢去看,不知路的尽头会不会有自己的身影···
几番辗转,缕柔已发出细微的鼾声,她只觉心口压的喘不过气,掀开幔帐往外走,单薄的寝衣就来到游廊上。
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隐约迷蒙的轮廓,花朵在风中飘落,一朵一朵沾在衣间袖上,如凝了点点胭脂。
泪滑入嘴里,是苦咸的滋味。
微风一阵一阵拂过,黑色锦靴轻踏着纷飞的花香,悄然靠近,温暖的怀抱自背后缓缓环住她的腰肢,慕容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即是舍不得,何苦为难自己?”
“你怎么来了?”她猛地转头看他,慕容策手指勾起她鬓角的发丝,一笑:“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站在这等到天明?”
心中温热又酸楚,她倏地就扑到他怀里,声色哽咽道:“我是舍不得,可也不能让你伤了盈苏。”
“你不想伤了她,她也不想伤了你,我倒是被你们推来推去···”他声色中尽是无奈,继而重重的叹一声,“既然都不喜我,我也只有去书房睡了。”
听是这样的状况,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又嘴硬道:“那你来这做什么,还不回书房歇了。”
他微微蹙眉,眯了眼道:“真不要我了?”
“都不要才最和气。”她退开两步,掩不住满面笑容:“往后你就搬去书房里。”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房门前,她抬手放在门上,一见着了他,心里就无可明状的喜悦,慕容策挑眉一笑:“那我走了。”
她垂下眸子,低低的说道:“早点歇下。”
慕容策挽一挽唇走近她,唇贴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清香:“真走了。”
“你,别走。”她终是忍不住,扶在门上的手缓缓放下来,却就被慕容策的手覆上,而后抬起突然的用力一推,门缓缓向里打开,只听他大声喊道:“缕柔?”
缕柔一下被惊醒,忙不迭的跑到门口,福下身子:“殿下。”
“回小房去。”慕容策慵懒的靠在门边,缕柔见状偷笑一声,福了身子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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