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接着她又细细说了一下经过,说是元晋身边的乳母拿喜欢孩子的话奉承她,说她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必定更好。这确实证明在下人眼里,这两个孩子和广恩伯府是有分别的,谢迟就稍松了口气,觉得她这么做没错。

然后他接着问:“那怎么又把西院的人打了呢?”

“她们瞎嚼舌根!”叶蝉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缓了缓,重新平和下来,“青釉带人去膳房端点心的时候,听到她们跟膳房的人嘀咕。说什么我把人叫过来训话是乱找茬,有意给容姨娘脸色看呢;还说……说本来就是继过来的孩子,硬说和自家生的一样是装好人——这叫什么话?子虚乌有的,瞎毁人清白!”

谢迟怔了怔,原来是这么回事。

然后他就喷笑了出来,觉得自家夫人认真起来也怪可爱的。

结果她更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瞪着他,“你要是觉得她们这话没错,我们就把孩子给恪郡王府送回去!不带这样抱过来又不好好养的!”

哎怎么说认真就又认真了……

谢迟赶忙绷住笑,看看她那张眉梢眼底都挂着怒气的脸,想哄又不知该怎么哄,最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别生气啊我没那么想。”

叶蝉很不留情地挥手打开了他的手。

谢迟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又忙重新绷起脸:“你说得没错。孩子继过来了,当然要当亲生的待才对。再说这本来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我们跟恪郡王府是同宗的兄弟。”

叶蝉撇了撇嘴,脸色好了些,谢迟又看向刘双领:“去问问,西院是哪两个背后嚼舌根。不能留在府里了,马上赶出去。”

刘双领一讶:“爷,这……”

“不能让她们背后议论夫人。”谢迟说明了缘由,刘双领了然,反倒是叶蝉乱了阵脚,一把抓住谢迟的胳膊:“别别别,我不在乎这个!”

“我在乎。”他转回头来,叶蝉蓦然回神,讪讪地抽回手来,但被他捉住了。

这种接触令她一下子浑身僵硬,谢迟其实也不自在,不过撑住了没松开她。

他执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口:“你听我说。”

叶蝉双颊一阵阵发烫,本来也说不出话了,当然只能听他说。

他缓缓说:“那个……我本没想这么早娶妻,我想你可能也没打算这么早嫁人。”

……他打算休了她吗?叶蝉的心骤然一紧。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我们就好好地过日子。”他盯着她的手,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跟她说这些,是因为觉得该交交心,还是想给她底气?总之,是有一股情绪涌动着,让他在心跳加速中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下去:“近来家里的事情就劳烦你多操心。我……我好好在朝中挣个一官半职,争取来日给你挣个诰命。”

叶蝉愕然,心跳漏了两拍。

诰命夫人和普通达官显贵的妻子可不一样,那是有陛下钦赐的诏书的,还单独有份俸禄可领,逢年过节还要进宫参宴。从某种意义上说,一般为人妻的,荣宠都系于夫家身上,但若身有诰命,便是自己独占一份尊贵了。

她想她何德何能啊?刚嫁来京里,夫君就立志给她挣诰命?

她于是红着脸嗫嚅道:“你……说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嫁都嫁了。帮你打理家里,应该的……”

“嗯……”谢迟的脸不觉间也红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从容也维持不下去了,“反、反正……”

他卡了片刻说:“反正我会好好待你的。”说完这句,便闷头不在吭气儿。

两个人僵在屋子里,下人们都早已识趣地避了出去。刘双领和青釉等几个在主子跟前得脸的,聚在墙根底下闷头偷笑,暗说这小夫妻真有意思。不得脸的则想笑又不敢,憋得扑哧扑哧的。

僵了会儿,叶蝉面红耳赤地把手从他手里往外抽,谢迟犹犹豫豫地一点点放开她。

然后她说:“咱……吃饭吧?我跟膳房说想吃酸汤鲈鱼,应该做了的……”

酸汤鱼是她在家时就很爱吃的,一大份做出来,有汤有鱼,酸甜可口。夏天吃着清爽,冬天吃着暖和。不过她家多用鲢鱼,鲜嫩肥美,洛安这里吃不着鲢鱼,膳房本来说用草鱼,她嫌刺多,就换成了鲈鱼。

谢迟本来也饿了,这菜又格外下饭。他风卷残云般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饭下去,爽快地舒了口气,抬头发现叶蝉在舀汤喝。

他还没见过的和酸汤鱼的汤的呢,一时就很惊奇:“不觉得酸吗?”

“酸啊,但没那么酸。而且很香。”叶蝉说着又抿了一口,接着眨眼望望他,“你试试?”

谢迟迟疑了一下,往手边干净的碗里盛了小半碗,凑到嘴边一啜……

顿时愁眉苦脸!

他咣地搁下碗,别过头缓了半晌才勉强把这口咽下去,叶蝉目瞪口呆,他悲愤地活动腮帮子:“这叫‘没那么酸’?!”

“……”叶蝉僵了一僵,“对、对不起啊……”

她真的觉得没那么酸啊?她一直爱这么吃!

谢迟心说夫人你口味可太重了,趴在桌上边吞口水边摇头说没事,还夹了口拍黄瓜掖进嘴缓解酸劲儿,然后深深地一呼一吸:“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奶奶。”

“?”叶蝉微怔,想说这么晚了,不太好吧。谢迟看到她的神色就主动解释了:“你不是今天把阖府的下人都叫来训话了吗?我替你跟奶奶解释一声。”

“明早问安的时候我自己会解释的!”叶蝉立刻道。

谢迟摆着手站起来,留了句“你别管了”就往外走去。刘双领赶紧迎上来,一听他说要去见老夫人,头一个反应也是:“这么晚了……”

但谢迟还是去了。他心里想的是,家庭和睦这件事,他必须放在心上。

都说婆媳间最难处。他母亲去的早,叶蝉倒是没有婆婆了,可奶奶对叶蝉的看法,他也得当心。

奶奶现在是还挺疼叶蝉的,可诸如今天这样的事,谁知道奶奶会不会心里膈应?如果膈应了,她又未必跟叶蝉直说,一件两件三四件积攒下来,早晚要积成大矛盾。

还是防微杜渐的好,那么他不去防谁去防?

谢迟便进了祖父母的院子。他爷爷奶奶感情不错,不过奶奶嫌爷爷睡觉打呼噜,从他记事起就已是分房睡了。爷爷是个心很大也不管家务事的人,谢迟便直接去见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