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待得他回到东宫,等候多时的太傅薛成立即迎了上来,开口便问:“如何?”

太子吁气:“太傅高见,父皇确是问了赏茶的事。”

薛成又问:“殿下可是按臣交代的答的?”

“自然。”太子边落座边说,“父皇没说什么,可瞧神色似还愉悦。不过……”他蹙了蹙眉头,“父皇突然提起,要提拔几个宗亲辅佐孤,还说要用远亲还是近亲,听孤的意思。孤一时倒被问住了,太傅怎么看?”

薛成窒息,小心问道:“那殿下是如何答的?”

“我只说要回来想一想。”太子不安道,“太傅觉得,父皇何意?”

薛成也说不好。

这事提起来的是突然了些,要说是试探太子的心思,那有可能。可若说皇帝是真在为他做这个打算,那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要问用远亲还是近亲……

这各有各的利弊。薛成与太子同辈的宗亲打交道也不多,一时也说不上谁好谁坏。

他便说:“殿下再回话时,就说全凭陛下拿主意便是。太子当下还是小心些,这样的大事上,不要轻易拿主意。”

“好,我知道了。”太子点头应下,薛成又交代了几句功课上的事,就告退出了东宫。

外头天色一片晴好,薛成一边望着天色一边往外走,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其实若以臣子身份来论,他很想上疏,说太子无德无能,不宜承继大统。可现下,这话实在说不得。

谁让他是太子太傅?谁让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太傅?

若改立旁人——不论是皇帝过继一个侄子,还是再生一个皇子,他这个太傅日后都是新君的眼中钉。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倒也想忠君到底,也想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可他也有一家妻小要照料。

他只能尽力辅佐太子,保住太子的地位。

广恩伯府里,叶蝉渐渐地发觉,府里有些事情不大对劲了。

一言以蔽之,是下人们在给西院脸色看。

这倒没什么,因为这种事到处都有,她也绝不可能天天盯着底下的人,日日看着他们对西院好不好。对任何一个当主母的人来说,都只能是只要别太过分就行了。

可问题是,她们嚼舌根嚼到了她跟前。

第一个闹出来的是白釉。她身边的四个侍女里,青釉今年十七岁,年纪最长,红釉和兰釉都是十六,白釉十五,是四个人里年纪最小的,比她也只大一岁。

所以另外三个对白釉都照顾些,她呢,因为年龄相仿的关系,对白釉也时常比较亲近。

然后她就听到白釉在取回午膳时,似是无意地埋怨说:“那容姨娘也真是的,目下日日被郑嬷嬷教着规矩还不消停。奴婢去取膳的时候,就听她身边的花穗说她要是清汤面,厨房说忙不开还不依不饶的,说非端碗面走不可。”

当时叶蝉只觉得白釉是随口抱怨,她笑笑也就过去了。结果过了两日,晚上要用宵夜的时候,青釉也来了这么一出。

这晚的宵夜是鲜牛乳和豆沙奶卷。叶蝉爱吃奶味的东西,这类的点心厨房隔三差五就要做上一回。谢迟对宵夜不挑,想吃时,她这里有什么他就跟着随便吃两口,于是厨房也就省得多做花样了,每天都是做出三两样出来,她这边上两份,西院那边上一份。

这天就听青釉埋怨说:“容姨娘真是的,这大晚上的,非要厨房给她单熬个川贝雪梨,说是奶味的东西吃不下,哪儿那么挑?”

彼时谢迟正坐在罗汉床上的小桌旁看书,心思全在学问上,根本没听见青釉在说什么。

然后就听到叶蝉沉着嗓子喝问:“你们怎么回事!”

这动静实在太明显,谢迟抽神抬起头,然后便见一桌之隔的叶蝉脸色都不对了。

屋里的几个下人——包括刘双领在内,都不敢吭气儿,刚端上宵夜的青釉愣在眼前,也哑着声不敢说话。

叶蝉抬眸睇着她:“容姨娘是有她不好的地方,可你们也犯不着时时处处看她不顺眼。还敢到我跟前议论了?她再怎么样也还是府里的姨娘。咱们一码归一码的论,她想要个清汤面、吃个川贝雪梨,过分吗?这是以她的身份不该吃的东西吗?”

……这气势还挺吓人。

谢迟忍着笑,悠悠地喝了口鲜牛乳,低头佯作继续看书,暂时没发话。

青釉滞了滞,有些慌张地跪了下去:“夫人息怒,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西院太爱找事。”

“她爱找事,你们就跟着一起找事?想闹成什么样才算完?”叶蝉很不开心地又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她都对青釉的感观还不错,青釉又比她大三岁,让她再说什么狠话她也说不出。

她的语气于是和软下来:“不许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了,传出去倒像我爱挤兑府里的妾室。”

“?”谢迟一愣,这就打算了了?然后及时接过了话茬,“出去跪着。”

顿时换做叶蝉一愣。

……等等?

她哑然看着谢迟,觉得青釉只是一时气急说错了话,竟然还要罚吗?会不会有点过了?

不过她也没当着青釉的面说情,等到青釉退出屋外,她才小声向他道:“不用吧……”

谢迟抬眸一睃她,用小勺切了一小口豆沙奶卷喂到她嘴里,问她:“你生气是因为什么?”

豆沙奶卷奶香浓厚,甜度适中,就是绵密的质地稍微有点糊嘴。叶蝉抿了抿,把它咽下去才说:“她们瞎挑事啊,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听着都烦。”

“只为这个?”谢迟笑笑,挥手让旁人也都退了下去,然后又喂了她一口奶卷,“那我跟你说啊,我罚青釉,是因为她在挑唆你对付西院。”

“啊……?”叶蝉微愕,旋即冷哼,“我耳根子才没那么软!”

她又不傻,她才不是底下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