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2 / 2)

怪不得尚宫局里光案牍库就占了一整进院子,合着放的全是这些东西。

谢逢那阵子累得够呛,心里还埋怨来着,心说这些东西留得那么细有什么用啊?调出府外的能有多少事需要追查到宫里?谁犯了事儿直接在外头发落了不就行了吗?

现在一瞧,还真有用啊!

谢迟顿松了口气,一拍谢逢肩头:“你可帮了大忙了!多谢多谢!”

谢逢瞥着他一乐:“瞎客气什么!”

谢逐则紧跟着追问:“那些名册,我们进去查大概不合适,你有办法看到吗?当然你安全为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们可以再想别的辙。”

谢逢沉吟了一下:“应该可以吧……”他锁眉回思了一下,又说,“不过那些档好像都是按年份记的。你们知道那宦官是哪天调出来的,如今多大岁数吗?”

三人:“……”

翌日,谢迟和叶蝉一起盘问了容萱一番,盘问得容萱又气又恼:“你们……说好不问了的!”

“不问不行,性命攸关啊!”叶蝉道,“你就想想,还记不记得点别的?那徐成安多大岁数?看上去大概是个什么身份?”

容萱禁不住地心虚,心下一阵阵地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她的什么事。但是她总不至于自己把卓宁的事供出来,就暂且先不动声色地思量起了叶蝉问的事情。

然后她道:“大概……三十多岁,身份嘛……应该不低吧。穿戴都不差,又满面红光,可见吃得也好。而且……”她看向谢迟,“殿下要是自己娈童,肯定会派刘双领去寻人,对吧?”

所以肯定是某个府里数一数二的宦官。

谢迟领会了她的意思,还是不免干咳了声,淡淡道:“这种事,别拿我举例,行吗?”

“哦……”容萱颔首笑笑,“就随口一说,我知道您肯定不会。有这个癖好的人吧……能忍住的那是真不容易,是真好人;忍不住到了娈童那一步的,恨不得连自家孩子都不放过,恶心得很。咱府里的孩子个个这么好,您准不是那种人。”

容萱这么解释,是因为怕谢迟不高兴,惹出别的麻烦,耽误她写稿。

可这话落在叶蝉耳朵里,成了另一回事。

她蹙眉想了一想,问容萱:“自家孩子都不放过?那同宗的晚辈小孩呢?”

“……那当然更没顾虑了。”容萱道。

她不清楚古代社会对于恋童癖的了解有多少,但在二十一世纪,这方面是有数据记录的。绝大多数性侵幼童的案例都是熟人作案,包括但不限于亲戚、邻居、老师。直接动手的有,一步步控制未成年人不成熟的思维使其看起来很“自愿”的也有。前者令人发指,后者更是因为能混淆视听而影响恶劣。

叶蝉心悸地沉了口气:“周志才。”

周志才赶忙推门进屋:“王妃。”

“去带大公子和六公子过来,我有事问他们。”

谢迟和容萱全都唰地看向她,谢迟脸色惨白:“小蝉?!”容萱也吓得够呛:“怎么,咱们府的孩子……”

叶蝉赶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起点事,喊他们来问问。”

她觉得,顺郡王可能有这方面的问题。可那天大庭广众之下,说顺郡王对他们做了什么,那肯定不至于。她只是觉得小孩的直觉值得信任,所以想把他们叫来再问问。

元显和元晨很快就来了后院,元晨一贯活泼淘气,见到母亲就往她膝上爬,元显则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被谢迟拉到了跟前。

谢迟道:“元显,父王想再问问你,那天你五弟六弟的生辰上,你们不喜欢那个堂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显一怔,旋即觉得那天是不是自己太失礼了?便解释说:“我们也没有特别不喜欢他……”

“不,你们不喜欢他没问题。”谢迟温声跟他解释道,“现下父王母妃有点别的事,可能与此有关,所以想细问一问,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他?”

“就是……他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元显锁着眉回思,“这我跟母妃说过,但我也……说不清。就感觉他看我们的样子和父王母妃、和太爷爷太奶奶、和其他堂叔都不一样,让我觉得特别……”他琢磨了一下用词说,“特别瘆得慌!也没什么道理,就是觉得害怕。六弟也不肯让他抱,他一伸手,六弟就朝我来了。”

“绝壁是他!”容萱猛拍桌子,吓了几人一跳。

她旋即回神,赶忙缓和了一下情绪,但还是禁不住地咬牙切齿:“肯定是他。小孩子的直觉最准了,大人是善意恶意他们感觉得出来。这顺郡王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还在争储是吗?这人当了皇帝还了得?”

皇帝又不像现代社会的领导人一样几年一换届,就算不好造成的影响也有限。在这皇权至高无上的年代,皇帝纵使能被推翻,那往往也是天怒人怨之后。这样一来,假若这号人当了皇帝,得有多少男孩子遭殃啊?

容萱在现代时树立的三观在这一刻突然被激发了出来。若她依旧身在现代,她大概会发长微博发声,可现在,情况似乎能更令人痛快一点。

容萱于是又拍了一次桌子:“殿下,弄死他!”

谢迟和叶蝉哭笑不得地相视一望,接着叶蝉挑眉:“有道理,你给我弄死他。”

第132章

容萱这么一说,叶蝉这么一问,竟就判断出了个大致的方向。不过谢迟觉得,稳妥起见,宫里的档也还是要查。

是以两日后的晚上,谢逢比平日早了两个时辰进宫,直接去了皇宫西边的尚宫局。

尚宫局掌管典籍的女官称司簿女官,三十出头的年纪,为人和善。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强,谢逢在御前侍卫这么久了,不少人都已知道他的底气。那司簿女官在看了他的腰牌后,便也知道了他是谁。

她于是道:“四公子有事?”

谢逢点点头:“我有些事想求女官帮忙。”然后他斟字酌句地道,“父王去后,我的各位兄长各自有了爵位,在外开了府,这您大抵也知道。这么一分家,有些事要乱上一阵,这是难免的。结果吧……近来他们偶然发现,两个府中有了个同名的宦官,从前的履历也一样,显然有一个是趁乱混进府的。我想查一查宫中的原档是怎么写的,看能否把假的揪出来,免得日后惹麻烦。”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别说洛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各处府邸了,就是宫中,如若细查,也总免不了有那么一个两个对不上号。

这事说来民间都没人信,可事情的的确确就是这样。比如上元节时,不少宫女都会获准出宫看灯会,逃走的有、被人塞了钱换了人回来的也有。

御前和各宫苑自然查得严,但宫里的人多了去了啊,六尚局里做事的、各处洒扫打杂的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未必处处都能那么严格。

司簿女官便对他这说法毫无怀疑,再者案牍库里原也没有管得那么严,日日都有人因为各样的原因来查档,这司簿女官也犯不着拦他。

谢逢于是就这样顺利地进了案牍库,那女官领他到了一方大架子前,告诉他说:“这上头都是近几年的宦官调动,按年份记的,不过各府的都记在一起,大概查起来要费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