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你没事吧?”

“没事。”

霜娘说着,慌慌张张地伸手撑着个东西就要爬起来——她这时慌的不是撞车了,而是和他的距离太近了,她直接栽到了他的怀里,他问话的温热吐息就在她的耳畔。

但手一按下去她就更慌了,那触感分明是周连营的大腿,她触电般收回了手,结果就是刚撑离了他的胸膛,旋即又倒了回去。

“我拧疼你了?”周连营误解了,居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肩膀。

他是真有点担心,因为没想到她的骨头那么小巧,他刚才刚扣上去就吃了一惊,忙收回了三分力道,怕自己真用劲会直接捏折了她。

“没没没有。”霜娘被摸得一颤,脸热到快冒烟了,旁边重新站稳的春雨伸来了协助之手,总算把她扶回了对面,重新坐好。

周连营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她怎么会那么软?光看着可看不出来是这样的触感啊。

这念头一闪过就被他收敛住了,往车门处移去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车外停住,跟着车帘先被人一把掀开了:“周子晋,王八蛋,给我下来!你还装起大姑娘了——”

响亮的男子嗓门猛然顿住,站在车下浓眉大眼的青年看见了霜娘,刷一下把车帘撩回去了。

“弟妹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在。”那青年的声音一下低了八度,因为霜娘的脸还红着,他以为是自己莽撞地掀帘羞着了她,又道一遍歉,还惴惴解释道:“我找周子晋这个小混蛋算账,不是存心对你无礼的。”

“……无事。”霜娘说着看周连营,这人对他来势汹汹像是来寻仇的,可对她却奇怪地客气极了,到底什么来头?

“我好友。”周连营露出十分明朗的笑容来,先向她解释一句,“他就是这个性子,有些急躁。”

又道,“我原打算把你送回家后就去找他的,没想到他先听到了消息,半路上堵来了。这肯定不会再放我走了,你家去和娘说一声,我多半要晚上才回去了。”

霜娘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周连营就掀帘跳下车去,外头的人见了他,抱怨的大嗓门立刻就响起来:“你家的门子太不靠谱了,我去堵你,光告诉我你去外公家走亲戚去了,就不告诉我是带着媳妇去的,害我把人吓着了。”

周连营笑道:“正是靠谱才不告诉你,你只问了我去哪,人家多嘴说我媳妇的行踪作甚?”

“呸,少说废话,我告诉你,你这下欠我的帐可欠大发了……”

两个人一路谑笑着走了,马车重新驶动起来。

**

回到侯府后,霜娘先去正院见安氏回话。

却也凑巧,安氏午歇刚起,霜娘请了安,就把上午在国公府时的事捡要紧的说了几句,又把那个匣子拿给她看,说了地契的事。

安氏摆摆手,没接,道:“母亲给你的,你收着就是,我有什么看的。”

霜娘便又说了周连营半路被人拉走的事,安氏听了形容,就笑道:“那是雷大人家的小儿子,和连营一向处得好,由他们去罢。”

看看再无别话,霜娘就要告辞回去,金樱忽然走进来道:“太太,才刚二门上有个婆子来报说,二姑奶奶回家来了,看神色很不好,现在直接往大奶奶院子走去了。”

安氏听霜娘说了好一会的话,脸色一直都很和煦,这时冷淡下来,道:“这必是惹了事了。速叫人把她拦我这里来,沅娘现养着胎,别叫这些没要紧的人事烦着她。”

金樱答应着匆匆转身去了。

霜娘见安氏只是坐着,没叫她走,她也不好主动提出要走了,只得陪坐着,等着周娇兰过来。

☆、第53章

周娇兰扶着个丫头走进来的时候,霜娘着实吃了一惊。

她发现“神色很不好”这种形容已经是经过修饰的了,事实上周娇兰那个仓惶的模样,简直可以用丧家之犬来形容,她连衣襟都是歪斜的,头发毛糙糙的,左鬓的金掩鬓都少了一只,像被打劫过一般。

连原本漠不关心的安氏都坐直了身子,问:“怎么回事?”

周娇兰进了门就腿软了,要不是那丫头扶着她,她直接就滑地上去了。金樱见势不好,忙过去一起扶着她,两个丫头一起吃力地把她扶去椅子里坐着。

金樱转去倒了杯茶来,想塞到周娇兰手里,却发现她软得连茶盅都握不住,没奈何,只好凑到她唇边,亲给她一口口喂了下去。

一盅热茶吃尽了,周娇兰才像是缓了过来,原本眼神都有些发直的,这会重新有了神采,眼泪哗啦就流淌下来。

“太太,太太,”她握着冰凉的椅子把手,撑起身子来喊道,“你一定要救我!”

安氏皱了皱眉,眼看她还是不中用,不像是个能把事情说清楚的样子,就没理她,看一眼那丫头,认出是陪着周娇兰一起嫁到成襄侯府去的陪嫁丫头,就向她道:“琼云,你说,到底怎么了?”

琼云跪下来,抹了把眼泪,伏在地上道:“太太,大哥儿没了。”

霜娘不由变色——她记得,大哥儿就是成襄侯府瞒下来的那个庶长子,为那孩子当初周娇兰还回来哭诉狠闹了一场,最后梅氏出面去谈判,把那孩子抱到了周娇兰的院里教养。一晃三年过去,那孩子该当快四岁了,这是忽然出了什么事?

安氏问出了她的疑问:“没了?是不留神叫人拐走了,还是死了?”

“死了。”琼云努力忍着哭腔,道,“今天上午我们奶奶往碧云寺去上香,在那里用了斋饭后回来,结果一进门,就听说大哥儿掉荷花池里了,捞上来就没了气。那府里太太疯了,见我们奶奶回来,赶着就扑上来,非说是我们奶奶治死了大哥儿——太太,我们奶奶人都没在,这怎么能赖到奶奶身上呢?”

安氏和霜娘听闻,不约而同都去打量周娇兰。

讲真,不管大哥儿的夭亡是不是周娇兰的手笔,琼云那个理由是很站不住脚的:周娇兰这样仆妇如云围绕的贵妇人,她假如真想对庶子下手,难道还用亲自把大哥儿丢到荷花池里去?在这方面,她的不在场证明有和没有一个样。

安氏显然和她一个想法,她盯着周娇兰:“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做的?”

周娇兰哭道:“不是,做什么都赖我,真的和我没关系!”

她嗓门尖利,一喊起来霜娘都不大受得了,再看安氏,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不胜其烦。

这庶女真够糟心的,要不是梅氏有孕,安氏压根不会理她吧。现在迫不得已理了,也没个好耐性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