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可没把这句话当成是一个笑话,她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后面去漂流和攀岩,不会怎么晒太阳。”
林徐行一愣,疑惑地问道:“你都计划好了?”
季锦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其实,本来是没计划的,她以为他带她来蜜月,是一个加深彼此了解的机会,可能会聊聊对未来的计划安排,可能会一起吃吃饭谈谈人生和理想,可能会一起埋首工作,但是她没有料到,他会直接留给她一个独身蜜月。
季锦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这样难得的出门休假机会,既然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虚度?
没有人在她身边,她也能过得很好,于是冲浪,漂流和攀岩,一项接一项,进入了她的脑海,成为了她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她嗫嚅着:“临时计划的。”
林徐行失笑,意外中倒有一丝宽慰:“那就好,临时丢下你,我也正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能照顾好自己,除了不能晒黑之外,林总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季锦长舒一口气。
林徐行点点头:“是还有一个要求,不要再叫我林总,叫我阿行。”
季锦张了张口,两个字的称呼卡在嘴边,犹豫了两秒才别别扭扭喊了一句:“阿行。”
林徐行放声大笑。
季锦不由也笑了,林徐行脱掉“尽职同事兼温和上司”这个标签之后,露出的人性一面,让她觉得亲切。
“你学过冲浪?”季锦第一次发出私人的问题,在这样的气氛下,似乎随意闲聊,不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以前很喜欢。”林徐行淡淡的,“一个好朋友特别喜欢冲浪,跟着就学会了。”
季锦暗忖,这个“好朋友”一定不是陈诗雨,她那一身奶白色的肌肤,肯定见不得太阳的荼毒。
“摄影师来了。”林徐行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似是有点不舍,他垂下头,低声耳语,“拍完这组照片,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吗?”
季锦抬头,黑色的湿发紧贴额头,笑容却明媚:“没问题,林总你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我。”神情一愣,这才赶紧改口,“阿行。”声若蚊呐。
该死的,真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适应这个称呼。
林徐行没有勉强她,只是指着海天交界的地方:“太阳要落下去了,这里的落日很美。”
季锦喃喃的:“落日,总是很美的。”
如果有人见过季锦看落日的神情,一定知道季锦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是大方爽朗明媚的姑娘,在望着落日的时候,神情却有些怅然。
林徐行无意中的扭头一瞥,看到了季锦的表情,却什么也没有问,默默扭回头,安静陪着她一起看落日。
涛声澎湃,亘古不变地冲刷着海滩,他们之间只有长久的寂静。
背后的摄影师,咔擦咔擦,丝毫不停,记录下这个安静的时刻,只有背影,却满是故事的一帧,定格成相纸上凝固的时光。
林徐行飞离海岛的第一夜,季锦在这个偌大的海滨vi中,半夜惊醒。
这间vi有4个房间,厨卫俱全,之前林徐行和季锦各自使用一间,大虽然大,有个室友共住,总有几分安全感。
而林徐行飞走之后,季锦处在这个大喊一声,回答自己的只有回音的别墅中,突然感觉到了许久没有爬上心头的孤寂。
她跑进林徐行的房间看星星,这个房间有最棒的观星露台,星子很大,一颗一颗,弯月如勾,云淡而旖旎,这个夜空就仿佛一张巨大的画卷,干净,透彻。
房间里还残留了一点点林徐行须后水的味道,混着季锦带来的驱蚊水香味,明明平淡而市井,却让季锦觉得安宁。
也许是今天照婚纱照和冲浪,体能消耗巨大,季锦不知怎么的,就倒在林徐行的露台凉椅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令人不太愉快的梦。
有面目模糊的温柔女声在梦里对她轻声喊“小锦,小锦”,声音呢哝,妥帖而温和。
然后是黑夜中她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那种熟悉的恐惧又来了,她跌倒,尖锐的痛,不知道是来自于哪里。
女声很焦急:“小锦,小锦,你会找到通往幸福的路。”
是吗?有那样的一条路吗?她兀然惊醒,满头汗水。
醒来的时候是夜半时分,海浪依旧不停,酒店庭院里的青蛙呱呱低鸣。
季锦喘了口气,回到房间里,就着夜灯喝了一杯冰水。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个声音了,也很久没有梦到过有关“幸福”这样的字眼,她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一旦自己忙得庸庸碌碌,为了一口饭奔波劳碌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心自己是否拥有幸福,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干,思考自己到底幸不幸福,是属于有钱人的奢侈品,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拥有过奢侈品了。
季锦对自己自嘲地笑了一声,也许是这个意外的蜜月,给了她忙碌的人生一段短暂的闲暇,才让那些已经忘记的情绪,在某个地方缓慢地发酵。
季锦又睡了下去,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二天,季锦早早吃过早饭,约好的漂流中心的人来酒店,一路把她接去漂流。
季锦喜欢运动,喜欢一切新鲜刺激,能带来全新感觉的东西。每到一地,她总希望自己全身心去体验更本地的特色和文化。
然而今天,她却是他乡遇故知。
“知柔?真的是你?”略带尖利的女声打断了季锦与漂流教练磕磕巴巴的英文交流。
在一个异国他乡,充满各种肤色和语言的地方,却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季锦的第一反应,却是心头一沉。
“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天哪,你怎么瘦那么多?减肥啦?我刚才看了半天都没敢认。”那女声十分兴奋,来自于一个娇小玲珑的身体。
“你在和我说话吗?”季锦扭头,神情好奇而淡定。她一面担心自己会不会伪装的表情用力过猛,一面努力压下自己狂乱的心跳。
那女生一愣:“我是李丽娜啊,叶知柔你不认识我啦?我们一起在h市读过中学,三班,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