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警告完便驱车离开。
同一时刻,医院。
叶薇然没想到在程以维死后,有一天还会接到朱月华的电话,只是,带给她的消息并不好。
程以铭醉酒,胃部大出血。
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脱离了危险期,却吓坏了一屋子人。
病房里,叶薇然拉开把椅子坐在男人对面,他小口的喝着粥,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原来在人生病的时候,都会很脆弱。
程以铭给她的感觉就像大哥哥,可这会儿他苍白的脸色却让她心疼了。当时他还没醒过来,朱月华说,他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这才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程家夫妇也是没了办法。
叶薇然很清楚程以铭生病的原因,她心痛的同时也很纠结,以铭,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逼我呢?
怔愣中,只听病床上的男人兴冲冲的喊道,“再来一碗。”
叶薇然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里面的粥一点不剩,她轻扯唇瓣,“待会儿吧,你现在胃不好,不能吃太撑。”
“好,都听你的。”程以铭含笑望向她,心里的空虚逐渐被填满。
气氛有些尴尬,叶薇然被程以铭盯得不自在极了,干脆跑去里面把他刚才吃过的碗洗了。
出来时,她没好气的训斥,“以后别再喝酒了。”
“你监督我,我就不喝。”他依然在笑,手背上还打着点滴,身子也虚弱得厉害,如果不是那张苍白的脸,叶薇然完全看不出他是在生病。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酒鬼,早知道你是这样,我肯定不理你。”
“呵呵!”他轻笑出声,那双温润的眸子里蕴含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满足。
薇然,如果你心里有我,这些情况又怎会不知道,正是因为你我才喝成这样的啊,这样的夜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只不过这次是他太放纵了,玩大了些。
“你还笑,程以铭,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好,我不笑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病房里欢声笑语不断,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她霸道的要求他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他总是顺着她。殊不知,他们的这一幕落在病房外朱月华的眼里,湿了她的眼。
朱月话从玻璃窗前看到这一幕,实在揪心,她收回视线看向座椅上的程盛宗,低声道,“老程,我什么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儿子都这样了,我……”
“这不是没事嘛,哭什么。”程盛宗揉着酸痛的眉心,紧张的心到这会儿都没缓过来。
又是叶薇然,难道是上辈子他们程家欠她的么,他的两个儿子究竟着了什么魔?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强行阻拦下去吗,就像妻子说的,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呀,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用活了。
朱月华揉着发酸的眼眶,“这叫没事吗,胃部大出血,医生说了,如果将来不注意很有可能癌变,我就这一个儿子了呀。”
“行了行了,这里是医院,注意点身份。”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身份,如果儿子有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程盛宗眉心的位置突跳不止,终于松了口,“好了,我答应还不行吗,不过,薇然可不一定会答应。”
叶薇然的脾性他们也是清楚的,怕是以维的死到现在都不能释怀吧。想到那个能干听话的儿子,程盛宗心里就是一阵闷痛,硬是不肯开口再说一句话。
朱月华听后这才放心下来,坐在一旁低低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为咱儿子办好。”
只要程盛宗不再阻止,儿子的情路相对来说也会顺利些。其实在朱月话眼里,叶薇然为人还不错,若不是程以维的死,她早就是程家的儿媳妇了,他们中间横着一道坎无法过去,但是为了程以铭又不得不跨过去。
程以铭身子虚,不宜聊得太久,叶薇然几次催促他才肯休息。
从里面出来,朱月华看了眼病床上的浅眠的儿子,牵着叶薇然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静的走廊内,只有两个女人低低的谈话声。
叶薇然以为朱月华定是放不下过去的,程以铭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强硬,此时面对她,叶薇然心里的愧疚再次涌了出来,只能保证,“伯母你放心,我不会答应的以铭的,不会。”
朱月华一听这话,心里酸涩得厉害,她激动的拉过叶薇然的手,说出的话震惊不已,“不,伯母要你答应。”
叶薇然惊讶的望着她,瞳孔扩大一倍不止。
朱月话却在这个时候委屈得低泣起来,“薇然,这次真的闹大了,我也不想再站在你程伯父这边,失去了一个儿子,我已经没有勇气再……”
叶薇然知觉得胸口一阵钝痛,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听下去,反握住朱月华的手安慰,“伯母,你别这样说,以铭没什么事,以后注意饮食就好了。”
说得容易,她这个儿子心思沉重,谁的话也听不进啊。
他不肯吃东西,难道他们要找人每天灌进他嘴里么?能让程以铭乖乖听话的,无疑只有叶薇然。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保住程以铭要紧。
叶薇然抿着唇,默默低着头不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欠程家的,可是又不能就这样答应,因为她对程以铭从来都没有那层意思,这对他不公平。
“薇然,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说的。”
这是叶薇然离开医院时朱月话对她最后的嘱咐。
回来酒店已经深夜十一点,叶薇然失魂落魄的从电梯里出来,抬眼的瞬间,前方的通道内,一道熟悉的身影撞进她发酸的瞳孔,她怔怔的顿在原地,停止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