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与惊回过神,扯起个微笑,“我没事,我没事......”却比哭还难看。
一定有事。
沈黛捏着帕子,斟酌该如何开口,旁边先飘来一道娇得发腻的嗓音:“她怕是没这福分,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沈黛回头,就见夕阳深处悠悠踱来两道身影,皆是西凉女子。
一个同王容与一般,挺着个大肚皮,看月份应是快即将临盆。
另一个则衣裳露骨,行动处更是摇曳风流,正是七夕那日在渡口边不打不相识的那位西凉公主,宇文沁。
宇文沁也认出了沈黛,尖细的下巴倨傲地朝她一抬,丹唇轻启,问的却是:“王爷近来过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没有写完,只能睡醒后再继续了。
第38章
这声“好”, 着实问得沈黛胃里直作呕。
同宇文沁再会的明明是自己,她张口不问自己好,却先提了戚展白, 语气还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 她和戚展白之间有多少缠绵悱恻、风月情浓呢。
沈黛干干扯了下嘴角,也不去睬她那挑衅的眼神, 侧头扶了下发上的珠钗,悠悠道:“王爷近来过得不错,前两日同我逛夜市的时候, 还说碎叶城的烟火不够时兴,不及七夕那晚, 他借公主船只放的。倘若这回有幸见到公主,还想再借一次公主您的光。”
七夕那晚的事, 一直是宇文沁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甚至可以说是她出生至今最大的心理阴影。
她贵为西凉公主,地位尊贵,习惯了各种奉承和讨好,从来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瞧。那晚却马失前蹄,勾引戚展白不成, 还被他抢走了船,当鸭子一样轰下船去。
抢了船就抢了船吧,横竖就一艘破船, 她也不稀罕。可这家伙竟拿她的船, 当众大肆给别的女人放烟火, 打谁的脸呢?
当晚,这事就传开了去,全帝京的人都知道了。她明里暗里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了好久,本想风风光光回西凉, 可因为这事,直到离京那天,她都没能抬起头来,走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眼下她好不容易把这乌糟事给忘了,这死丫头又跟她过不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往她心口上扎刀。
宇文沁十根尖尖指甲掐进掌心,虽极力克制,不让火气上脸。怎奈脸上妆容过盛,五官稍一抽搐,厚重的脂粉顺着肌肤的皱纹渗浮上来,跟戴了张面具一样。
而沈黛仍是一副轻灵韵秀的模样。
晨星似的一双眼,融合了秋水的神/韵,镶嵌在桃花瓣般曲线优美的娇面上,多一分或是少一寸都不行。衣裙裹得严实,却掩不住那窈窕的身段,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比她大胆敞开衣襟,更引人注目浮想。
七夕那晚,她注意力全集中在戚展白身上,倒没怎么留意沈黛,现在细看,确是个美人。
比她还美。
这念头不请自来,先于她的意识蹦到脑海里。宇文沁眼里火更烫了,嘶嘶地,几乎灼穿她的眼眶。
奈奈拿手肘撞了下她胳膊,她才将将收敛。
美人什么的,奈奈没兴趣,视线在沈黛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向王容与,“大妃可知道,王在哪儿?”
她生了一张俏皮且英气的脸,就是叫草原上的日头晒多了,鼻子上多了些雀斑。看人的时候,脸上含着笑,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眼神里的锋芒。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打算遮掩。
“这几日,我肚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定是想他阿爸了。倘若大妃知道,还请告诉我,我的孩子还可不能没有阿爸。”
她边说,边低下头抚摸自己硕大的肚皮,目光无限温柔,十足一副憧憬孩子出生的慈母模样。
可最后那句“没有阿爸”,却分明咬得锐利,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在炫耀。
沈黛蓦然吃了一惊。
听这话头,她肚里的孩子是宇文均的?!瞧这小腹隆起的状态,怎么也得有八/九个月了,比王容与的肚子大了不少!
可......宇文均和王容与不是青梅竹马么?还曾同甘苦,共患难。就方才宇文均待王容与那深情的模样,可不比戚展白对她的少,却竟是先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沈黛不敢相信,愕然看向王容与,想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回答。
却只瞧见王容与脸色愈发苍白,双目死死盯着奈奈的肚子,黑白中泛着赤红。
奈奈很满意她这表情,嘴角高高扬起,翘着下巴睥睨,“我阿娘说了,就我这肚形,生下来定是个儿子。”
这话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咬牙切齿地捅进王容与胸口。
她身形晃了晃,像是漏风的灯笼摇摇欲坠,坚持了会儿,人支撑不住,扶着额头趔趄要倒。
“王姐姐!”沈黛忙搀扶住她,竖起柳眉要帮她反击。
王容与却抓着她手臂,朝她直摇头,“不要,昭昭,求你了......不要招惹她......”
“为何?”沈黛百思不得其解。
奈奈见她们都没反应,气焰越发嚣张,挺着个大肚子向前一步,双手撑在腰两侧,活脱一只行走的茶壶。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什么不知者无罪。这位姑娘看来是不懂我们西凉的规矩,这次我就不罚你了。若你再敢像刚才那样,对我们西凉人不敬,别怪我不客气。真惹恼了我,谁来劝都不顶用!”
“那我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地,旁边就蓦然响起一声质问,嗓音不疾不徐,透着金石般的厚重感。
“我劝也不顶用吗?”
四人齐刷刷转头。
就见不远处,一行车撵队伍被她们挡住了去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