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可以把你在一夜之间碰上天堂，也可以在一秒钟内让你下地狱。

常胜走到台前，看着这些黑压压的记者。

他仿佛看到了十六世纪穿梭在大西洋上的运奴船，后面跟着的那些鲨鱼群。

他们追逐着血腥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只等自己一不小心，便蜂拥而上，将自己撕成碎片。

常胜看着他们，就在心中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够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要做一个赢家，而不是失败者。

※※※

莫斯科多低头站在房间中央，银行派来的托管人就坐在主席办公室的椅子上。这间办公室曾经是属于弗朗西斯科.弗洛雷斯的。如今那个老头子已经离开，这里变成了托管人的办公场所。

对于这间办公室，赫塔费俱乐部的经理并不陌生，在这里发生了很多故事，他都是旁观者。

没想到这次他变成了主角。

“对于报纸上的那些报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嘛？”托管人冰冷的语气让莫斯科多丢掉了最后一丝幻想。

他仿佛被抽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萎靡下来。

※※※

“我们很高兴可以邀请到常先生出任球队的主教练，对于他在上赛季带领赫塔费的表现，我们肯都看在眼里。瓦伦西亚俱乐部做出这个决定绝对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我们已经跟踪观察了他半个赛季……”

瓦伦西亚的新任主席奥蒂在镜头前向诸位介绍常胜。

看到电视机里自己死对头意气风发的那张脸，索莱尔哼了一声，随后起身离开了客厅。

在他身后，老母亲疑惑的声音：“你关心一下你球队的新主帅吗？”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妈妈。那可不是我的球队，最起码现在不是。另外我一点也不关心谁来执教瓦伦西亚！”

索莱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老母亲看看儿子的背影，耸了耸肩，随后继续扭头关注起瓦伦西亚新任主教练的新闻发布会了。

镜头正好给了常胜一个面部特写，在屏幕中，常胜面带微笑，目光游移。

“那个中国人好年轻啊……”她喃喃道。

※※※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任主帅，为大家讲话。”奥蒂用手示意常胜。

常胜向奥蒂点了点头，凑到了话筒前：“谢谢主席先生。”

他看向记者们。

他突然想起自己升任赫塔费俱乐部一线队的主教练时，也是新闻发布会上，他所面对的一切。

那个时候大家惊讶于他的年轻，他从记者们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惊讶、迷茫，当然还有嘲笑和不屑。

而现在，他依然可以看到疑惑，只是不再是大多数了。

显然，就算他在乙级联赛率领赫塔费升级，拿到了乙级联赛的冠军，还拿到了国王杯冠军，也还是有人怀疑他。他们在怀疑他这个只在乙级联赛球队执教过一个赛季的年轻主教练，是否能够驾驭得了瓦伦西亚这艘大船。

看来自己就算拿到了两个冠军，也还是资历尚浅。自己和瓦伦西亚似乎有点“门不当户不对”的。

如果自己是执教一直保级球队，也许就不会面临这样的疑惑目光了。

上一次，面对那些目中无人的记者们，他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放出狂言说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这一次，常胜依然不打算做自我介绍。

他把嘴巴凑到话筒前。

台下的记者们稍稍端正了坐姿，侧耳倾听，打算听听常胜能够发表什么样的讲话。

“我执教瓦伦西亚，就像是中了大胖子彩票（注）的头奖一样，当然，对瓦伦西亚来说是这样的。”

常胜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俱乐部主席奥蒂和经理皮塔奇同时扭头看向常胜，而记者们则惊慌失措。

只有梅迪亚诺笑了起来，他在慌乱的记者人群中向常胜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2001年7月9日，瓦伦西亚俱乐部有史以来最有个性的主教练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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