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苍松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
暮色即将笼罩大地。
霍休的小楼就在山腹内,山腹内原本数不尽的珠宝和兵器,已被搬空不见。原本在这儿负责看守霍休,并从他那儿压榨他剩余金银的上官雪儿也不在,事实上,她不仅不在,单就林宁看着从门口到关押着霍休那形同牢笼的笼子那条甬道上的痕迹,就可以判定出来上官雪儿至少有五天没来了。
林宁微微挑眉。
在这种情况下,霍休竟然还活着。
他看起来特别的狼狈,而且形容枯槁,躺在那个百炼精铜铸的,又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铁笼子里,但他却很警觉,林宁在铁笼前站定后,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霍休:“?”
林宁过了半晌,慢吞吞的开了口:“吃了吗?”
霍休:“…………”
林宁说完把她带过来的食盒放了下来,里面是她从这附近生意最好的酒楼买来的食物,有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和红烧肉,另外还有一瓶竹叶青。
只是这对一个饥渴中挣扎了数日的老人来说,肉和酒的香气,绝对是一种虐待。因为他只能看着,那一阵阵香气就像是一根针,刺激得他全身皮肤都起了战栗。
霍休:“……你想要什么?”
林宁直截了当问:“你的财宝被谁拿走了。”
霍休却立刻变得像个死人,他眼中却遏制不住的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之色,但是刚刚那个饥渴难耐的老人是林宁的错觉,不过林宁很肯定那不是。她也想起了当公孙大娘说起那个人时,她的语气中也泄露出她对那个人的畏惧,能让她和霍休所畏惧的人可不多。
如今霍休不敢说,是因为他怕他说出去,即刻就会被灭口,连像现在这样赖活着都做不到。
林宁倒出来一杯竹叶青,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竹叶合酿而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
入口甜绵微苦,余味无穷。
林宁不是很常喝酒,不过她还是喝过不少佳酿的,记忆最深的自然是猴儿酒,她那时候还喝的酩酊大醉过。这么想着,神情中就自然而然带出几分满足来。
霍休:“…………”
林宁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酒,让霍休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林宁这才再说道:“既然你不敢说谁拿走了你的财富,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那笔财富都有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吧。”
霍休没说话,只把眼睛往食盒上粘。
林宁意会,把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却没有推多近:“你先说。”
霍休:“……”
霍休这可谓是虎落泉阳任人欺啊,但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为了肚子着想,就一笔一笔的说出了他那笔被人掠走的宝藏都有什么,都有多少。霍休当年从大金鹏王那儿分了三分之一的财富,其后他明面上经营有道,背地里还有个来钱特别快的青衣楼,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富人,而霍休本人并不奢侈,也不好女色,这么多年来他积攒下来的家底无比丰厚,即使还有部分在他的银号内,那藏在这个小楼中的家底也几乎堆满了整个山腹。
林宁仔细回忆了下原著,在原著中陆小凤和花满楼第一次到小楼中来时,那笔财富还在,可只不过时隔数日,那笔财富就全然不见了。再有公孙大娘当时来到小楼,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最后一次来小楼时,她伪装成个挖野菜的老妪,而她既然知道那人是谁,就说明那笔财富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前才被转移走的。
小楼在山中,这座青山即使不陡峻也不多高,可那般多箱财宝,却能被第三方轻而易举还不打草惊蛇的运走,这已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还有这个相关方十有八九知道霍休的真正身份。
公孙大娘会知道,那是因为上官飞燕本就是红鞋子的一员,可此人会知道的话,那就说明此人的人脉和洞察力更胜霍休一筹。
更甚者公孙大娘既然打一个照面就能认出那是谁,并还露出惊惧神色来的,就说明那人本身就已不简单,且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又或者他当时的排场侧面说明了他的恐怖之处。
林宁想了不少,转瞬间回归空明。
她没什么要问的了,就准备拎着食盒走人。
霍休“呵呵”了一声:“年轻人,希望你的运气比我好点。”至今霍休都没想到他好好的机关,怎么说坏就坏的,要知道如果机关不坏的话,当时被关在这儿的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了,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所以霍休想来想去,最终只好拿陆小凤运气一向好来说服自己。
林宁:“??”
此话怎讲?
不是很懂归不是很懂,林宁却没有追问,直接走人了。
不过等到林宁从小楼中出来,四处观察了下,发现本该在这儿边给霍休续命边压榨他的上官雪儿,确实有数日不曾过来了。再有她被老板朱停和老板娘收为养女,该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哦,等等,霍休难道以为她是从上官雪儿那知道他在这里的?祝她好运是觉得她对陆小凤的朋友朱停出了手?
哈!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司徒摘星却不怎么好。
“我为什么要和你来这儿啊?”他紧靠着陆小凤,嘴里一直没停。
陆小凤左顾右盼着,不太走心道:“你是怕你忍不住手痒痒吗?”
司空摘星偷东西也有原则的,他当即就道:“不是。好吧,看到满眼珠宝我是有点手痒痒,但我的意思是这儿不仅有商贾来,还有江湖人士来的,好不好?我要是被认出来,被人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了我在这儿,那就不好了!”
陆小凤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安心,你现在不仅戴着面具,你还带着易容面具,谁能火眼金睛把你认出来啊。”
司空摘星愁眉苦脸道:“你根本不懂。”
陆小凤顿时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就是怕那位林少侠找你麻烦吗?你不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吗?你不就是半夜做了亏心事,就怕人家来敲门吗?”
司空摘星:“……看穿不说穿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