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顾熙言听了,抿了抿粉唇,当即笑着起身道,“即使如此,不如妾身和小师傅一同去,也好在佛祖面前尽些心意,为侯爷求个平安。”

萧让听了,点了点头,又指了两个护卫跟着顾熙言一起去。

……

等一行人消失在门儿,梦参师太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身边儿的一个唤做“深檀”的姑子。

萧让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八仙椅上起身,撩开衣袍,冲上首的梦参师太行了一个双膝跪地的大礼,“儿子给母亲请安了。”

原来,这位梦参师太,正是对外称已故的元宁长公主。

萧让的父侯早年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而还,薨逝的时候萧让年仅十四岁。两年之后,萧让的母亲元宁长公主也对外称因病离世。

天潢贵胄,战功赫赫的平阳侯府一时间只剩下了一个十四岁的年少世子,旁人听了这噩耗,皆是为之唏嘘涕零。

平阳侯府发丧那天,满朝的文武重臣之家皆沿路设了灵棚、灵帐,朱雀大街夹道两旁,静静矗立着数不胜数的盛京城百姓,满面伤怀地目送灵柩远去。

年少的萧让身经双亲丧世之痛,整日郁郁不振,太后将他接到身边安抚了几日,也未能减轻其心中的苦痛。

忠良之辈埋骨黄土,奸佞之辈盗名暗世,这世道从来不缺新鲜事儿。百姓伤怀过后,日子还是照样要过。如此过了半个月,平阳侯府的丧事渐渐淡出了天下人的视野。

那日,流云将萧让带到这隐翠峰山上的禅院门前。年少的侯爷敲开那道朱漆的半月门,只见元宁长公主身边儿的贴身侍女深檀从禅院里走出来,双手合十,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年少世子,强忍着泪意引他入内。

……

“起来罢。”元宁长公主抬了抬手上那串白檀香做的佛珠,淡淡笑道,“距大婚也有些时日了,府上一切可都还好?”

萧让亦是面上带笑,起身道,“回母亲的话,平阳侯府、盛京城中,一切都好。”

元宁长公主点点头,“顾氏看着是个蕙质兰心的孩子,你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难免失了细心温柔……平日里,要多疼惜着你媳妇儿些。”

萧让听了这话,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晚顾熙言抱着自己梨花带雨地求“怜惜”的场面,当即满脸谦逊道,“母亲教训的是。”

母子二人难得见上一面,萧让又细细说了些今日京中的见闻,以及平阳侯府上的琐事。

元宁长公主听了,笑着道,“有桂妈妈在你身边,本宫……为母是十分放心的。看得出来,你对顾氏十分喜爱。不愧是你费尽心思,亲自向圣上……”

萧让闻言,忙讪讪打断,“母亲!”

“竟是难得见你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元宁长公主笑了笑,又问道:“听闻你伤在右臂,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萧让道,“叫母亲记挂了。原是芳林围猎结束那天,回京的时候马儿受了惊,不小心才伤到的。这几日有熙儿衣不解带地在旁照顾,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萧让正兀自说着,一抬头便看见元宁长公主正笑睨着他,不禁一顿,竟是千年难见地红了耳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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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净山上,伽蓝寺中。

顾熙言伏跪在蒲团之上,望着上首的金相佛祖,虔诚地拜了三拜。

红翡跪拜过后,起身站在顾熙言身侧,纳闷地望向仍跪在蒲团上的靛玉,低声道:“你这丫头可真是贪心,怎的有这么多愿望要求着佛祖应验?”

靛玉闻言,噘着嘴愤愤道,“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先求了佛祖保佑小姐老爷夫人,又求了佛祖保佑侯爷侯府,哪里就贪心了!”

红翡狭促笑道,“就这些?方才我怎么听有人念念有词,说什么保佑流火侍卫……”

流火在萧让身边儿当差,平日里免不了来凝园传个话,送个物件儿之类的。那日顾熙言在翠微亭喝的烂醉,萧让指了流火来正房里头打探清楚。

红翡比靛玉年长一些,素来稳重,那张巧嘴更是撬也撬不开。故而相比之下,稚嫩又天真的靛玉显得格外好攻克。

那流火侍卫年纪也不见得有多大,一来二去之间,竟是和靛玉混了个脸熟,两人平日里聊个天儿斗个嘴,也成了凝园里头的寻常风景。

“红翡姐姐就会戏弄我!”只见靛玉登时红了脸,鼓着腮帮子要起身打红翡。

顾熙言斥道,“佛门重地,你们也不怕扰了佛祖清净!”

红翡、靛玉挨了一通训,当即肃着手,大气不敢出。

主仆三人正说这话,那小尼姑便踏进了大殿,请三人回去。

方才顾熙言在大雄宝殿中跪拜,小尼姑去了偏方取平安符来,此时几人一边走,那小尼姑一边向顾熙言讲解这寺庙中的布局。

从隐翠峰上的清心庵出来之后,顾熙言心中一直难受莫名,此时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僧人,脑海中灵光一现,随口问身边的小尼姑:“妾身常听闻法觉方丈精通佛偈,不知方丈今日可在寺中?”

那小尼姑没想到她会对佛偈感兴趣,闻言笑道,“夫人来得巧,今日寺中稥客不多,许是能见上方丈一面的。”

……

方丈禅房之中。

莲花香炉里点着一支沉香,只见星火微微,白烟袅袅。

法觉和尚端坐在蒲团上,轻轻阖着双目,白色的长眉搭在脸颊两侧,面容从容安详。

带路的小沙弥轻叩了几下厢房门,得了应,方才推门而入,冲顾熙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施主请坐。”

顾熙言端坐于蒲团之上,小沙弥又奉上一盏香茶,点燃一支塔香,方才又冲对面儿的法觉方丈行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到正门之外。

顾熙言合着双掌,深深行了一礼,“参见法觉方丈。”

法觉方丈正闭目养神,闻言,嘴角噙着一丝慈祥的笑,“施主从进门起,便愁眉不展,老朽敢问施主,为何叹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