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当然, 他们的研究可不是为了学习, 而是为了找出其中的破绽。

“可恶, 这个李文柏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钱德兴愤恨地咬紧牙齿,“原以为让他折腾一两天,不用咱们出手, 伤兵们就会忍不住自己先闹起来, 可谁曾想这些法子竟然还真有用!”

伤兵营是他钱德兴的自留地,就连主将贺青在伤兵的问题上都要听他的, 怎么可以让一个外来人随便指手画脚!

“要不,向大将军举荐让李文柏来当军医?”一个年轻点的徒弟出谋划策道, “师父是军医的头儿, 那李文柏要是成了军医,还不得听您使唤?”

“蠢!愚不可及!”钱德兴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徒弟头上,“李文柏是什么人?当今亲自夸奖过的人,大将军的救命恩人, 少将军的少年知己,大商人, 这种人就算要当军医, 也会凌驾在你我之上,到时后悔就晚了!”

“师父说的有道理。”另一名沉稳点的军医说道,“依弟子看,还得在这条例上做文章。”

钱德兴点点头:“没错, 好好想想,只要让伤兵们闹起来,再死几个人,这种大战将至的时候,就算他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也得卷铺盖滚蛋!”

没错,钱德兴从一开始追求的就只是让李文柏滚蛋而已,至于要人性命什么的,他的心思还没狠毒到那地步。

但先前出主意的沉稳徒弟赵杆却不这么想:“师父,让他就这么走太可惜了,您应该踩着李文柏的尸骨,在这个军营里更进一步!”年过而立的赵杆以前是个到处坑蒙拐骗的混子,后来因为吃不饱饭索性参了军,当了兵却又怕死,正好遇上军营成立军医营,就干脆报名当了军医。

人命在赵杆的眼里,估计比狗命强不了多少。

尸骨两字太过阴森,在场之人都心中起了寒风。

钱德兴听得心里一紧,想要呵斥,最终却变成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杆子,你说有办法让为师在军中更进一步?”

“正是。”赵杆眯起眼舔舔嘴唇,“师父您想,您现在就算是军医的头头,下面不过也就弟子二人,勉强混个吃饱穿暖,见着谁都得低头,但要是您揭穿了李文柏的阴谋诡计,成了拯救全军的大功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李文柏的阴谋诡计?”钱德兴茫然眨眼,“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啊,他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先前的年轻徒弟也忍不住发问,“师兄,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还不简单。”赵杆一手按住李文柏所写的“条例”,嘴角勾起弧度,眼底带着厉色,“师父想让李文柏有什么诡计,他就能有什么诡计...”

话说到这个地步,如果还无法理解就不是钱德兴了,但赵杆所言太过惊世骇俗,即使是钱德兴一下子也没法完全接受。

“你是说,陷害?”加上尸骨两字,钱德兴不禁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一点也不过!师父您好好想想!”赵杆连声说道,“那李文柏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可有把师父的处境放在眼里?现在伤兵们都唯他的马首是瞻,再这么放任下去,丢掉伤兵营的控制权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何况,这次的事件其实也是机会。”钱德兴的表情开始犹疑,赵杆一喜,急忙再接再厉,“李文柏横空出世,就算和少将军是挚友,但毕竟不如我们在将军手底下干的时间长久,论起信任,贺将军当然更信任我等。”

“而且这次受伤,全军上下都束手无策,偏偏就只有他李文柏一个门外汉有治疗的法子,这条例早不拿晚不拿,偏要这个时候拿,师父,这可都是写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把柄啊!”

赵杆的话语太诱人,钱德兴本就是个追名逐利之人,几乎没有多久就下定了决心:“就照你说的办!杆子,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赵杆大喜,立刻凑近两人压低声线:“当然有了,只需如此这般...”

钱德兴听得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年轻一点的徒弟表面上附和着两人,心情却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看向赵杆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质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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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柏并不知道军医们的暗潮涌动,贺青第二日傍晚终于转醒,只是因为力气不足,又养了一日半,能够说话之后,就让人请李文柏到大帐来。

少将军平安归来,主将安然无事,全军上下同时舒了口气,对待李文柏的态度更是恭敬了三分。

大帐里,贺青虽然醒过来但身体依旧虚弱,只能躺在榻上聊天进食,贺飞宇三日来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父亲,同时又要顾及军务,眼看着消瘦了不少。

李文柏走进大帐时,正好瞧见贺飞宇喂贺青喝完一碗粥,正在替其擦嘴。

“在下李文柏,见过将军、少将军。”李文柏刻意提高声调,同时默默低下头不去看那父慈子爱的一幕。

“咳咳,李文柏来了。”被儿子伺候的场景正好被人碰上,贺青禁不住老脸一红,干咳两声转移话题,“本将从飞宇那里听说了,是你全力救治才把本将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李文柏,你是我贺青的救命恩人呐!”

贺飞宇也站起身,端端正正地朝李文柏拱手抱拳:“李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贺家上下的恩人!”

武将说什么都直来直去,习惯了文人弯弯绕的李文柏还真有些承受不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贺将军,不知缝合处的伤口感觉如何?”

“哦,没什么大不了。”贺青摸了摸肩窝处的伤痕,“就是有几根线穿在身体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那是当然。”李文柏理解地笑笑,“在过几日,将军的伤口就可以拆线了,到时便可行动自如。”

“拆线?”贺飞宇一愣,“还要把这些棉线□□吗?”

或许是贺飞宇疑惑的表情太过夸张,李文柏忍不住失笑:“少将军说笑了,棉线又不能与人体合二为一,当然要拆出来。”

三人就养伤的问题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贺青以还有要事相商为由,不由分说地把李文柏留在了大帐中。

军营的饭食十分简单,没有大鱼大肉,仅仅管饱而已。

行伍之人吃饭都异常迅速,贺青父子二人把饭盆扫了个精光之时,李文柏还吃了不到一半。

贺青显然没预计到文武间吃饭速度的差别,只得把到嘴边的询问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和贺飞宇对视一眼,默默等待李文柏继续用餐。

好在李文柏早就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上首两人面前空空的饭碗,不由嘿然一笑:“将军有何问题不妨直说,军营之中,也不必遵守那食不言寝不语之道吧?”

“哈哈,先生快言快语。”贺青在贺飞宇的帮助下直起上半身,鹰隼似的眼眸直射进李文柏双眼,对于这个救命之恩的李文柏,贺青也开始对李文柏用起了尊敬的称呼。

“听我儿所言,先生在伤兵营有大动作?”

“正是。”李文柏丝毫没有被贺青的气势所压倒,镇定自若地把之前和贺飞宇所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说明完毕后,贺飞宇也强调了三日来伤兵们的伤势变化,伤口继续恶化的士兵变少了,重伤员们也因为看到希望不再浑浑噩噩,尤其是习得缝合之术后,三个军医昼夜不停,许多流血不止快要驾鹤西归的将士都止住了血,眼看着就能重新再上战场了。

贺青听得认真,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插嘴问上两句,全然没有怪罪贺飞宇自作主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