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就冒充着绪仙师把“回收旧弟子”任务给做了。
留给她苟活的时间不多了。
她强撑着狗胆,在镜子里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慢悠悠的说:“你醒了。”
然后装作不介意他变态的目光,慢悠悠的转身走到衣服旁,气定神闲的将衣服裹上,面上镇定自若,系腰带的手指慌如狗,脑子转的飞快:下一句该说什么?说什么显得像个高人?能咋呼住这个变态让他乖乖拜师?死了死了,她在晋江没看到过这个题型啊!
“阿茕。”他忽然叫她。
她手指抖了一下,抬起眼看向他,镇定镇定,你是绪仙祖,全九夷最牛逼的女人。
“你不该叫我一声师尊吗?”她只轻飘飘扫他一眼就挪开,怕看久了被他下幻术!
“阿茕。”他又叫她一声,声音哑哑怔怔,和之前的温柔诱惑完全不一样。
绪茕觉得有点不对劲,又看向他,只见他坐在床榻之上望着她,又呆呆的低头看他流着血的手掌、胸口、脚踝,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眼圈慢悠悠红了,水雾一样的泪水挂在了低垂着的睫毛上。
啊?
啊??
他怎么又哭了???
他望着流血的手掌,红着眼眶哑哑的又叫了一声:“阿茕。”
“恩?”绪茕摸不透底不敢上前。
只听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疼。”
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幽暗的房间里,他坐在象牙白的床榻上,低眉垂眼,挂着盈盈欲坠的泪,像个……哭泣的小美人鱼。
他这是……
“你哪里疼?”绪茕顺着他的话问他。
他红着眼圈轻轻指了指自己的手掌:“这里。”又指了指流血的脚踝:“这里。”然后抬起手点了点没有愈合的胸口,“这里也疼……”
眉头细微一蹙,又痛苦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抬起眼来泪眼朦胧的望着绪茕说:“还有这里面……”
那张梦一样的脸,波光粼粼的眼,在这一刻楚楚可怜,纯真的不像话,竟将绪茕看呆了。
他、他的眼神神态,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看起来……傻乎乎的?
他该不会,该不会……走火入魔或是在蚌壳里撞了脑袋,变傻了吧?!
那可太奇迹了!
绪茕忙试探性的问:“头怎么会痛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
他望着绪茕,睫毛上满是晶莹的泪水,皱着眉想了想,又痛的低下头泪花盈盈道:“我记不得了……我为什么会受伤?我怎么了?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失忆了?!
同一时间绪茕听到了他乱糟糟的心里话——[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是谁?我的名字……叫什么?我为什么会流血?我……怎么了?]
奇迹发生了!疯批他真的失忆了!
绪茕强压住内心的澎湃,怕他是装的,上前一步继续问他:“你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吗?那你怎么会记得我叫阿茕?”
他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困惑的摇了摇头,眼泪伴着话语一起款款落下:“我、不知道。”
他想不明白似得说:“就是记得阿茕。”
像是觉得表达不清,又说一遍:“阿茕很重要,就是记得阿茕。”
绪茕在同时听见了他的心里话——[阿茕很重要,就是记得。]
傻子的心理活动如此简单诚实,嘴里说什么,心里想什么。
他真傻了?是因为走火入魔吗?系统,系统呢!
系统上线回应她:[是的,【禁忌者】苏衾走火入魔后强行使用幻术,导致神识受损,暂时失去记忆,封闭心智进入自我疗伤期。]
这是说,他现在失忆、封闭心智是一种自我疗伤的时期?之后会恢复?
系统:[可能会,也可能永远不会。]
管他呢!
趁他傻,先骗了做任务再说!
“你记得我很重要,那你记得我和你的关系吗?”绪茕走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的垂眼望着他。
他仰起头来,黑鸦鸦的发,白生生的脸,一双泪眼如海里的明珠一般,巴巴的仰望着她,像是在认真的想,可又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蹙紧了眉头,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他的眼尾发红,睫毛柔软,又轻轻对她说:“阿茕很重要,我……会想起来。”
像是怕她生气一般,又小心翼翼掀动潮湿的睫毛,重复:“我会想起来,阿茕很重要。”
啊,蛊惑人心的美色。
绪茕的心里在放炮仗:“没关系,你想不起来,我记得啊。”
她心潮澎湃,狗胆膨胀,忍不住伸出手挑掉了他挂在下巴上的晶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