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2)

阴离离眉头皱了起来。

那老道士满口谎话说的跟真的似的:“实不相瞒,那位绪仙师的法身被困在这舍利子塔中,委托了我们来替她走一趟,若是尊驾不信,可以与我们一起走一趟。”

“满口胡沁!”阴离离眼睛一眯,掌中凝出了他的法器。

老道士却立刻道:“实不敢哄骗尊驾,尊驾若不信可以看看这份玉简。”他掏出了一块玉简,递上去道:“玉简中是当时那位绪仙师委托我们的原委,尊驾可以看一看便知。”

阴离离掌中的法器一顿,疑惑的看着那个玉简,刚想伸手去接,看看这老道士能编出什么来。

忽然林中风声瑟瑟,一道白光穿过红枫林,如同惊鸿一般,一剑贯穿了老道士的手掌。

“阿茕!”阴离离惊愣愣的看着红枫林中的阿茕,她还穿着白衣,握着她的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剑,在他的面前将那老道士钉在树干之上,又将那名男修一掌震碎了元神。

男修的法身浮现而出的一瞬间,阿茕挥袖如疾风,竖指结印,冷声念道:“徐正阳,封!”

无数的红枫叶点了火的利刃一般漫山遍野的飞来,如同一个茧,将男修层层包裹,在她挥掌一震之下,被击入泥土之中,裹着枫叶埋在了地底。

林中的风将阴离离吹的衣襟荡荡,他呆呆的看着红枫落叶中的阿茕,说不出一句话。

她踏着落叶走到老道士身旁,猛地将佩剑拔出,废了他的灵根,挖眼、割舌、斩断他的双手双脚,剖开他的肚子,就那么将他吊在了树上,让他一点点的死去。

她再转过身来,洁白的衣袖上没有一丝血迹,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抬手将那玉简丢在地上,玉简上乌黑的毒液冒出。

“不要轻信任何人。”她对他说:“回妖界去吧,这里的人都会骗你。”

阴离离望着她,忽然之间心像是碎掉了一般,她问过他,是不是从来没人敢哄骗他欺负他。

那……是不是从前,她被许多许多人哄骗,欺负。

她在漫天满地的枫叶之中转身要走。

“阿茕!”阴离离慌忙跟上了她,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低轻轻的说:“我不要回妖界,我要跟着你,保护你……再也不走了。”

阿茕站在那里轻轻的叹气,扭头对他说:“我也在骗你,你知道吗?”

阴离离望着她,她说:“你问过我为什么会收这么多弟子,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她坦诚的告诉他,“我收阿衾做弟子,因为我要修禁术,修道太慢了,我要快一些,更快一些修道,好在我的仇人没死之前十倍百倍的报还他们。”

“我只有修了禁术才能将那些元婴修士的法身封禁,让他们生不能,死不了,连轮回也无□□回,生生世世鬼魂一样游荡在人间,被消磨殆尽,这样我才快活。”她说的恶毒极了,“我收司微做弟子,因为他是纯阳灵体,我要与他渡劫,飞升得道,我要让他们看着我做神仙,让那些要杀了我证道的名门正派统统跪拜我,尊称我一声仙祖。”

她笑了一声:“这九夷之中,谁不盼着我早入魔道,被天下修士杀之灭之,我偏不,他们越是认为我这等纯阴之体只能做鼎炉,入魔道,我就偏要修正道,成仙得道让他们看看。”

阴离离听的难过极了,他抱着她,眼泪珠子似得往下掉。

“哭什么。”她伸手抬起他的脸,对他说:“我也再骗你,我遇到你时就知道你是妖尊,就打算好了,要骗你进墓室,去替我取法器。”

阴离离愣怔的看她,声音哑哑的:“可你……可你没有……”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你太傻了,我不想骗傻子。”她笑了笑说:“我骗过一个傻子,我哄着他放了我,然后他被打断手脚做成了人彘。”

阴离离便哭的更厉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只是觉得难过,难过极了……

-------

绪茕眼前的画面忽然便是扭曲模糊起来,她的心神已经无法集中在画面之上,她脑子里满是一些她从未有过的画面,那些画面和她现代时的画面重叠交差——高大的男人用木棍敲她的手心,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叫他爸爸……

她是有过父亲,只是在母亲死后,父亲娶了继母,她就被丢在了福利院的门口。

她脑子里浮现出,古代的画面——醉醺醺的父亲拿着藤条打她,骂骂咧咧的说:生你有什么用!哪一日将你也卖了!

她不要被卖掉,大姐被卖掉之后天天被打,被折磨,她光溜溜的吊死在了柴房里……

她无法控制脑子里的这些画面,她陷在这些画面中无法自拔,仿佛她正在经历着这些事情——她被道士买回去,泡在药浴中,被脱光了拉到一个个修士面前,像他们展示,她的纯阴之身……

她哭,她求都没有用。

一个傻乎乎的小道士的替她裹上衣服,偷偷给她送饭吃,他告诉她外面的桃花树开了,明日给她偷偷带一支来。

她问他叫什么,他红着脸说:“我叫阿慈,师父给起的。”

她说:“阿慈阿慈,你能救救我吗……”

第62章 绪仙祖竟是我自己

“阿慈阿慈,你能救救我吗?”

绪茕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痛,和脸上热热的泪,她看见眼前眉目清秀的小道士,拿着一枝满是花骨朵的桃花枝愣怔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你别哭,别哭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些记忆吗?这是记忆吗?若是记忆,她怎么会这么清晰的感觉到痛和眼泪?

脚底细细密密的痛,痛的她无法站立,让她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她低头看见光洁的脚底,扎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用法术封着。

她记起来了,她记得这是老道士为了防止她偷偷跑掉用的银针术法,他怕伤到她的皮肤,从不绑着她捆着她,可他有千百种法子折磨她,银针封住她的手筋脚筋,她站不起来,她的双手双脚没有半分力气,每一秒都在细细密密的痛着。

小道士日日来为她吃丹药,换衣服,他不敢看她,只是低低的与她说:今日我偷了些云片糕来,很甜很甜,你尝一口吧……

她心里恨过他,恨他是那老道士的徒儿,恨他从不敢忤逆老道士做他的帮凶……

可是后来她又不恨他了,她被老道士带回来折磨了八年,这八年里只有小道士将她当成一个人,与她说话,喂她吃饭,偷偷带花儿进来给她看。

她第一次问了他的名字,在他脚边哭着求他:“救救我吧,明日我就要被送走做鼎炉了……阿慈,放我走放我走……”

他拿着桃花枝,蹲下身来扶她,桃花被蹭落了一地,他也哭了,“你别哭别哭。”他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下定决心一般,“我放你走,今晚趁师父出门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