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梅四这才反应过来,挠着自己戴了幞头的脑袋恍然道:“对哦,你是我堂兄,不是姐夫啊。”

武祯被他们逗得够呛,差点笑的掉下马。

另一边灰溜溜走掉的李适章他们就没有这么欢乐了,李适章阴沉着脸听着身后仍旧不断传来的笑语,狠狠一鞭子甩在了那个牵豹子的豹奴身上,怒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焦山王,咱们就这么让她们嚣张?这口气您能忍,我都不能忍了。”

李适章冷笑:“忍?哼,当然不,既然不能正面让她吃苦,那就暗地里动手。这片猎场可不太平,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他阴恻恻的说完,点了几个擅弓箭的仆从,“你们,跟我一起,缀在武祯二人身后,等到他们落单了,就动手。”

武祯,本想放你一命,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在这里残了死了可怪不得我。李适章狠狠捏住背着的弓箭,额上青筋暴突的喝道:“走!”

武祯二人走了一段,就和其他少年少女们分开了,少年们都一心想着多猎些猎物胜过李适章,见武祯和梅逐雨要分开走,个别不放心的劝说两句,也被武祯给踢走了。

没一会儿,就剩下武祯梅逐雨二人,还有几骑豫国公府出来的健仆。

武祯漫不经心的瞄了眼身后的树丛,笑着对梅逐雨道:“我刚才说了,带你去个地方,咱们这就去。”

梅逐雨点头:“好。”

远离了打猎的少年少女和众多仆从们之后,他们越走越偏僻,再也听不到围猎时林间的呼喝,马也渐渐不能骑了,便下马走路。

两人坐在一棵古树下稍作歇息,几个护卫们离得稍远站着。不远处的树丛中露出一点锋芒冷光,正对着树下笑语晏晏,看似毫无所觉的二人。

武祯仰头笑着轻声对梅逐雨说:“你说来打猎穿绣金线的姜黄色衣袍是不是太好笑了?躲在草丛里放冷箭都会发光,傻的我都不忍心看。”

远处某穿金线姜黄袍子的焦山王李适章:“好机会,他们没有防备!”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满脸阴狠之色的李适章将手往下压了压, 霎时两支冷箭从他身旁激射而出。

管你力气再大, 面对这样的冷箭不也毫无办法。李适章面上冷笑还没彻底展开, 就僵住了,他双眼瞪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两支去势汹汹的箭, 就是那么一晃眼的功夫, 竟被那个梅郎君抓到了手中。徒手抓剑?为什么有人能徒手抓剑?他是怎么发现这两支冷箭的?又是怎么抓住的?为什么那么轻巧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费力?难道身边这两个健仆射出去的箭没有力道?

李适章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不管不顾的拿起自己的弓,张弓搭箭就要自己试一试。他被刺激的不轻,这动作有些大了,身边的人连忙劝他,可李适章什么都听不见,他现在只不信邪的一心要弄个究竟。

不过, 没等他那支箭射出,一阵飒飒风声,之前被他们射出去的那两支箭裹着劲风又被射了回来……或者说, 被扔了回来。

笃的一声,两支箭一支钉在了李适章的纱帽上, 一支掠过了他的颈项, 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感觉到颈间的刺痛,他伸手一摸,摸到一片血迹, 那支箭擦破了他脖子一侧的皮。

李适章手一抖, 弓箭掉在了地上, 他僵硬的抬起头,看到那边树下,笑吟吟晃着腿的武祯,还有那个徒手将箭接住又反手扔过来,此时依旧冷冷淡淡的梅郎君。

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看向这边的目光冷厉而不耐,带着一种先前李适章没看过的锐利杀气。李适章只感觉全身涌起一阵寒意,心头巨震全身哆嗦,骇的差点失声喊叫出来。

这可是轻飘的箭矢,不是那种厚重的铁剑和青铜剑,隔着这么远,正常人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把那种东西扔出这样的气势?不可能的!

李适章被吓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回神了,却发现那边的武祯二人已经走了,明显发现了他的踪迹,竟然都没有想过来看看,如此、如此的轻视他。

原本惨白的脸迅速涨红,李适章愤怒又恐惧,他身边的仆从们惊恐的询问他如何,又有人小心的问要不要继续跟着,李适章鼻翼鼓胀两下,露出个恼羞成怒的表情,站起来一把摔掉了自己手中的弓,扭头就走,“跟什么,你没脑子吗,有那个姓梅的在,我们能讨什么好,你们这些没用的,能打得过他?!”

仆从们不敢反驳激怒他,全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就算有人露出不忿的神情也很快遮掩下去,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适章快步走在树林里,双眼通红,嘴唇颤抖,心中恶狠狠的想到:“今日之辱,他日必要讨回!”

可怜他并不知道,前方还有一些猫公派来的‘朋友’在等着他。

那两箭是梅道长的警告,武祯的教训可还没有开始。

武祯放下手里捏着的白骨手,轻笑一声,“去,替我好好招待他。”

白骨霎时化为云雾消散。武祯从地上站起来,梅逐雨伸手扶了一把,武祯顺手靠在他身上,望着远去的骨鬼对他笑道:“这深山之中,虽没有什么大奸大恶的妖物,可这天生天养的精怪是真不少,也还算听话。”

梅逐雨亲眼看着她召出了这一片山林中的精怪,让它们去围堵李适章,纵使没有亲眼看见,梅逐雨也能想象得到那个李适章下场会有多惨烈,若是毅力稍差,说不得要被吓疯。这么多精怪一齐出动,可不是先前魏喜四人被困在山林里那样的简单。

梅逐雨只想了片刻就将这事抛在脑后,自来有错便要惩罚,惩罚完了就不用去在意,反正只是件小事。

武祯显然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在李适章身上,她笑吟吟的带着梅逐雨寻着路,找到一方藏在山涧里的山溪。

“看,好看吗?”

这条山溪一侧有许多大石,大石的缝隙处漏下阳光,洒在静脉的溪水上,溪水清澈如透明一般,能清楚看见沉在溪水底下的石头与朽木上,长出了一片片的青苔,在阴影中显出墨绿色的青苔,被阳光照射到的部分,却青翠欲滴,宛如春来枝头新绿,沉在水中,更显明净透彻。

溪边生长着兰草,一半垂在水中,轻轻招摇。交错的光影将山溪与分隔的小潭水变成了一个梦幻的静谧之地。

仆从们没有跟过来,此处只有他们两人,武祯坐在一块大石上,随手捻起一块小石子扔进了溪水里,荡起一圈涟漪。

“我每年来这片山中打猎,都会来这里休息。有时候我心情不好,也会一个人策马出长安城来这山中打猎。”身处锦绣繁华之地,身边都是热闹,但偶尔也会觉得倦怠烦闷,几年前她无意中找到了这里,后来就习惯了心情不好时在这里待一阵。

梅逐雨没有吭声,他其实知道这里。

和武祯的第一次见面,正是在这里。不过那时候只有他看见了武祯,武祯却没发现他。他追着一只恶妖无意间闯入,半身浴血风尘仆仆,而武祯就在这山溪边清洗身体,可能是因为打猎在身上溅上了血。

武祯没听到郎君吭声,奇怪的扭头去看,却见他完全没有欣赏此地美妙风景的意思,反倒一副神飞天外的飘忽模样。

耳下还是红的。

这是怎么了?武祯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山涧空寂鸟鸣,凉风徐徐,一切都很正常。

“郎君。”

梅逐雨低头看水面,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