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衷有些意外:“你怎么也来了?”
青玄瞥了他一眼:“他不信东君还活着,非说你嫁的是个普通凡人,我自然要带他来见识见识,哼。”
青离冷声道:“上古种神嫁给一介凡人,简直闻所未闻。”
青玄没好气:“那不然嫁给你吗?”
涂山秀秀见状不对,连忙上前劝和:“哎呀二位自己斗气也便罢了,可千万不要在我们青丘撒气才好。”
青玄这才忍了下来,将窗户一关,挡住了青离的视线,帮风衷梳妆打扮去了。
其实神仙又有什么好打扮的,风衷如此姿容,也根本不需要怎么点缀了。她只随意将头发挽了挽便又是一番风情,就连刚醒来趴在床沿看着的既明都奶声奶气地说母亲太美。
青玄笑道:“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嘴甜,将来再生的如东君那般样貌,三界之内的女神仙们可要癫狂了。”
风衷好笑,觉得整理地差不多了,搁下铜镜便要出门。
青玄拖住她,施了术法,点在她的衣襟上,瞬间一袭天衣焕出了大红之色。
涂山秀秀走过来,迎头给她盖了块盖头,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比我还不了解凡人婚嫁的规矩,至少也要把天衣化为大红才喜庆啊,多亏了青玄岛主在。”
“这我倒是听说过。”风衷抬起双臂看了看衣裳,大约是变了外在装扮,居然生出了几分成亲的局促来。
涂山秀秀又在她袖中塞了一只小布袋:“这里面装了些吃的,涂山奉说是寓意早生贵子,我不是很懂,你拿去放在洞房的床上。”
风衷也是一知半解,只好纳入了袖中。
青玄终于推开了窗户,青离朝里面望来,只看到一身红衣的窈窕身影,眼睛就被青玄遮住了:“看什么啊,又不是你成亲!”
青离挥开她的手:“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我是叫你来见东君的!”
青离冷哼一声,转身朝涂山奉那边去了。
虽然狐仙们与凡人亲近,对凡人们的规矩也大多了如指掌,但毕竟多年不曾有过喜事,也不可能件件详细,很多地方也是能省则省了。比如新郎迎亲这一出,离得不出百步远点距离,实在没那个必要,自己走过来就行了。
涂山秀秀和青玄一左一右扶着风衷朝斩鄂住处而去,沿途传来了浓郁的仙露香气,混着酒香,叫人昏昏欲醉。
盖着盖头只能看到脚下,既明忽然从下面钻了进来,眨着眼睛看了看风衷,被她弹了一下脑门,又咯咯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穷奇居然也钻了进来,“噗噗”了两声,听起来好似嘲笑她的一本正经。风衷掐了一下手指,它自己滚远了。
涂山奉领着人站在斩鄂屋外,今日庄重,难得将一头银发束了起来,白衣凛凛若雪,眉眼平静,一点不像是个狐狸。
眼见风衷被扶到了跟前,他立即朝里唤了一声,众人都翘首期盼,屋里却没回应,也没人出来。
涂山奉眉头一皱,直接推门而入,屋里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东君呢?”龙大龙二一个攀在门口,一个盘在窗边,俱是一脸惊讶。
涂山奉道:“半个时辰前我才刚进去看过他更衣,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风衷揭开盖头,大步走了进来,左右环顾一圈,忽感周遭透着煞气的气息,手心一摊,幻化出龙桑杖,对门外众人道:“可能是被掳走了。”说完迅速跃出窗口找了过去。
一直藏在人群后的东行本来垂着眼睛刻意没有看这喜庆的场景,听说这话忙不迭地跑来门口,不禁拧紧了衣角暗暗担心起来。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闲着,涂山奉叫涂山秀秀守在原处,带上人即刻出去寻找。好在今日不是日出之日,龙大龙二用不着接送太阳,早就等不及窜出去了。青离和青玄也都帮忙去寻找,大家好好的喜悦心情都没了。
风衷的生气与邪物相抗,更为容易发觉异处,很快就追寻着踪迹入了其中一座深山,已经出了青丘的地界,时间也过去很久了。
山头不是很高,树木却茂密非常,她一直找到密林中的一处山洼里,终于看到了斩鄂的身影。
山洼低深,他站在其中,黑发齐整地束在背后,身上穿着的红衣是先前涂山奉以仙法所化,因而整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仙气,神清骨秀,风姿特异,此时闭着眼不言不动,风衷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曦光。
她放缓了脚步,轻轻接近过去,看到山洼当中浮动着的煞气弥漫在他周围,甚至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双脚悬空,身躯轻轻晃动,终于明白这煞气是如何将他移动来此的了。恐怕还得多亏了涂山奉的仙气,否则时间久了他必然会受到煞气侵害。
一抹煞气忽然朝他心口钻去,风衷看准时机,手中龙桑杖竖起,生气呼啸而去,掀开了煞气,随即藤蔓滋生而出,缠住斩鄂,将他扯了回来。
煞气竟然不与她缠斗,立即往斩鄂追来。风衷施法隐藏了他,生气一扬,挡开追击,转头便走。
涂山青丘的防护尚算严密,如今有她在,生气笼罩,更为巩固。这些煞气之所以把人掳来这里下手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她便直接往青丘赶去,在沿途故意留下了生气踪迹。
煞气追寻生气而来,刚进入青丘地界,那些生气的踪迹忽然蜿蜒成了阵法,将之困在其中,进退不得,唯有一缕抽了出来,直扑向风衷。
她倏然转身不见,曲折绕行许久,终于避开了追击,现身时已经身处青丘九座山头中的一座。
煞气神出鬼没,躲避极耗时间,时候已经不早,风衷料想大家肯定都很着急,但倘若此时回去,又担心这煞气还继续追着他们深入,未免会连累到涂山族人,便在附近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藏了身。
观望了片刻,也没见煞气追来,她这才撤去术法,斩鄂身形显露,轻轻靠在她身上。
风衷以生气唤醒了他,斩鄂睁开双眼,有些茫然,接着目光落在她身上便似生了根,好半天也没挪开:“我们难道是在这里成婚的?”
风衷哼了一声:“险些连你这个新郎都没了,还成婚呢。”
斩鄂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我记得我正在等你呢,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风衷拧眉道:“也不知道为何那煞气屡次三番地袭击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这事叫她分外忧心,可抬眼一看,斩鄂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始终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就不担心自己?这时候还发什么呆?”
“可是你这模样太美了,我没心思想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