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有些惊讶的看着抬起头来的人，失声道：“顾川？”

一身酒气坐在那里被她手机手电筒的光照的睁不开眼的人，可不就是顾川么。

“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啊？”顾川委屈的抱怨道：“我都快睡着了。”

乔桑默了一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不出来吗？我在等你啊。”顾川说，然后伸手挡住那刺眼的光线，嘟囔说：“你能不能先把光给关了，刺眼。”

乔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电筒按灭了，楼道里瞬间又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顾川把挡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然后站了起来。

乔桑立刻警惕的往旁边挪了挪，如果顾川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可以立刻从楼梯上跑下去，经过今天晚上，她已经没办法用看普通高中生的目光来看他了，更何况顾川身上的酒气非常浓，不能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他。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川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听到了乔桑挪动的脚步声，顿时不满的说道。

乔桑诚实的说：“你喝醉了，我不能保证你跟平时一样。”

“我喝了很多酒，但是我没有醉。”顾川语带讥讽：“怎么，顾川没跟你说过我是千杯不醉吗？”

乔桑默了一下，说：“今天晚上在ktv，谢谢你。”

“你已经道过谢了。”顾川的声音有点闷：“在ktv的时候。”

乔桑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没问顾川是怎么知道她家住在这里的，既然许弈都可以知道，那他肯定也有办法知道。

顾川没说话。

乔桑能够感觉到顾川在黑暗中凝视她的目光。

“顾川？”

顾川终于开口了：“你能告诉我你以前是为什么喜欢我吗？”

乔桑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刚开学的时候，我去后操场看你们打篮球，篮球滚到了我脚底下，你让我把球丢给你，我捡起来丢给你，你对我说谢谢，还冲我笑，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好看。”

这是“乔桑”的记忆。

喜欢上一个人，往往就是某个瞬间发生的事。

内向自卑的少女在那一瞬间被少年的笑击中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怦然心动，从那时开始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

顾川沉默着。

乔桑说的这件事，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甚至在那天她站在教室前门用异常镇定的语气对英语老师说她被校园暴力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班上还有那么一号人。

他一开始只对她有一点点的好奇，然后那好奇越来越重，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其实并不能仔细找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来，只是渐渐地，她那双明亮幽黑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就会不受控制的加快，视线总是会越过人群情不自禁的落在她的身上，心情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随之上下高低起伏。

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又不喜欢我了？”

因为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黑暗，渐渐地可以看到少年高大的轮廓，乔桑看着顾川，很平静的说：“因为你不再对我笑了。”

那天下午，少年阳光下的笑容只是属于“乔桑”一个美好的梦境罢了。

顾川胸口发闷。

下意识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理由，但是又觉得这个理由好像就是正确答案。

他的声音有些闷：“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许弈？”

乔桑能感觉到顾川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她轻声回答：“因为许弈只对我一个人笑。”

顾川沉默了很久。

“那我以后也只对你一个人笑行不行？”

乔桑失笑：“顾川，做什么都有时机的。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们两个没有在一起。”

顾川人生中第一次尝到爱情的苦果，只觉得心都碎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等我喜欢上你，那时机不就对了吗。”

乔桑沉默着。

如果是“乔桑”她可能会一直喜欢着顾川。

可是顾川却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乔桑”。

这其实是一盘死局。

顾川喜欢的是她。

而一开始，她就已经注定只能和许弈在一起。

她说的什么时机，只不过是欺骗顾川的谎言，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是为了许弈而来，现实远比顾川想象中要残酷的多。

乔桑在心里无声的叹息，然后轻声说：“顾川，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顾川的嘴角抿直了。

乔桑顿了顿，说：“很晚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