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的歌突然变了一个调子,像是让人提着一口气一样,不仅如此,这节奏还一直都没有下去,凌香寒快速的移动着指尖,肉眼几乎是只能看到她手指移动的虚影。
这也是帝长渊第一回见识到凌香寒的厉害之处,比起他之前在皇后宫里见到的功力更是厉害了,当时只有皇后一人手影响,现在是整个屋子都收到了影响,看着徐月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
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屋内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刚刚的乐声之中回了神,样子有些狼狈,虽然是回了神,但是耳边似乎还在响着那万马奔腾,鼓声阵阵的景象。
“好,好,司乐大人果然是厉害的很。”慕闻卿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还是很给面子的赞叹了一句,并且落在凌香寒的目光也变了不少。
原本是惊于她的面容,随后是感叹她的身份,可惜她的气质,到现在的欣赏,从内到外的欣赏。
凌香寒将琵琶还了回去,这才朝着帝长渊看了过去,帝长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视线却是盯着她的,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凌香寒居然有一点慌神了。
帝长渊的双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他不受乐声的影响,凌香寒并不是很意外,但是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啊,之前还一脸阴沉,现在也看不出是喜悦还是生气,凌香寒总觉得这样的帝长渊更可怕,更让她感觉畏惧。
她从来都没有畏惧过帝长渊,就算她知晓他在大梁的地位,但是在她的人生中,她就不觉得畏惧这个词汇出现,无非是她愿不愿意妥协罢了。
但是这一回,凌香寒清楚的感受到了。
她,似乎在怕他。
第53章 含蓄
凌香寒炸了眨眼, 再看去的时候,方才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帝长渊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在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 他又将视线挪开了,独独留给凌香寒一个侧脸, 凌香寒愣了愣,末了心情有些复杂, 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放在的寒气就像是错觉一样, 现在这般有趣的模样倒是让凌香寒将方才的感觉驱散了不少, 她一言不发,朝着慕闻卿笑了笑,缓缓的退了下去, 走到了帝长渊的身后,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屋子里的人也渐渐的平复了,慕闻卿的脸色是第一个变好的,开完口已经与之前无异了, 但是看向凌香寒的总让她觉得不自在,凌香寒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样,不管怎么样被人盯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寂尘兄身边的人果然各个都是高手。”慕闻卿朝着帝长渊笑了笑说道。
凌香寒方才的琴音之中明显是带着攻击性的, 慕闻卿也是高手,自然是知道方才的乐声绝对是不简单,在音调一转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是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有些话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 明明是想要开口,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看看帝长渊,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感觉,他不禁改变了一些对帝长渊的看法,或许这个男人比传闻中更厉害。
除此之外,慕闻卿更是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后怕,幸亏凌香寒是收了手,要是继续下去,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难道是帝长渊的一个下马威?慕闻卿面色复杂,相比较之下,帝长渊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慕公子,关于北上的事情,是否有诚意来商议了?”他面色平平,避开了慕闻卿的话题,反倒是主动出击。
其实这原本并不是帝长渊的计划,他知道地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老狐狸,他是打算温水煮青蛙,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等到能够解决了齐国的事情之后,大梁就能分出精力来应对南国了,但是他没想到凌香寒的这一曲,竟然让他们这方占据了优势,直接压了对方一头,他也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自然是乘胜追击。
“寂尘兄今日刚到赤城,都还没有好好的玩一玩,那些烦心的公事何不先丢到一边。”慕闻卿笑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被子刚刚离开桌面的时候,没有意识的抖动了一下,怕是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之中回神,凌香寒自然是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其实凌香寒还是挺佩服慕闻卿的,她不过也是个试探,用了六层功力,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力度了。
她方才可是瞧见琴声落下的瞬间,慕闻卿的手下和徐月都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能够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慕公子并不是带着诚意来的,那本国师也就不耽误时间了,司乐大人,我们走吧。”帝长渊在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就站了起来,慕闻卿似乎也么有想到帝长渊瞬间就翻脸了,和朝堂上那些拐弯抹角的老臣不一样,帝长渊的行事更加果断一些。
“寂尘兄,方才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慕闻卿也站了起来,朝着帝长渊笑了笑说道。
这一次虽说看上去南国北上是占据了上风的,如今大梁也算得上是四面楚歌,但是慕闻卿对于当今的局势也是了然于心,那些小国,大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底。赢,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能够和大梁抗衡的就是南国,南国要是出兵,那么对于大梁来说,局势就完全不同了,但是慕闻卿还是犹豫的。
两个大国之间的战争,谁胜谁败都会伤及根本,受苦受难的最终还是百姓,他本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不过这一次南国君主受到其他几国的邀请,围攻大梁的意图很是明显,慕闻卿虽说心里并不是很赞同,但是受了这帝命,他也不得不亲自来会一会这意味大梁如同传奇一般的国师。
此次交锋,慕闻卿自然是感受到自己失了先机。
“不必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慕公子,告辞。”帝长渊淡淡的说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走了去,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
慕闻卿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了,但是米想到帝长渊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此次大部分的意图还是议和,但是这议和并不是轻易的就能决定的,这一次南国占了上风,就算是退兵,大梁也应该做出让步,但是没想到帝长渊就这么甩起袖子走人了,慕闻卿以前惯用的招式在帝长渊这里似乎一点都用不上。
帝长渊走了出去,徐月赶紧跟了上来,三人下了船舫,一次都没有回头,站在甲板上,慕一的脸色很是难看。
“国师大人,这帝长渊也太给脸不要脸了,我南国本就占据了先机,又何必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慕一在慕闻卿的身后黑着脸说道。
“慕一啊。”慕闻卿突然唤了一句,慕一身躯一震,心里感觉不妙,国师大人似乎是生气了。
“大人。”
“你可知道我南国有多少人没有打仗了?”慕闻卿突然道了一句。
慕一一愣,突然有些答不上来,大概有几十年了吧,南国如今却是很富强,但是这份富强是几十年的和平发展所带来的。
南国在最南,北上是大梁,边疆近海,四周也没有其他的国家,只要大梁不出兵,那么就没有任何受侵略的惶恐,虽说这些年来也在大力发展兵力,但是慕闻卿知道纸上谈兵也真正的战场还是有区别的。
相比较之下,大梁就不同了,大梁以北小国多,纷争不断,战事自然也是不少,慕闻卿可是听说过,帝长渊当上国师之后的第一站就是以三千兵力完胜魏国的两万兵力。
大梁的大将极多,早些年的荣将军更是几朝元老级大将。
慕闻卿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并没有信心,安逸久了,已经不知道战争为何物的人,怎么可能去打好一场仗。
在对上帝长渊之前,他是极有信心的,但是在真正的对上帝长渊之后他却退缩了。
对于强者的敬佩,并不是来源于外界对他的传言,而是自己切身的体会。
慕一并不言语,但是看得出来自家国师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慕一啊,你说,本国师这些年来是不是走错路了。”过分安逸让他觉得有些迷失,从来不争不抢,不战不斗,外人都说他温文儒雅,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中,他退缩了。
“大人,您永远是我南国的国师。”慕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来,还听不太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慕闻卿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单单一曲却让他像是真正的接受了一场战争的洗礼,脑中至今还在回忆着激昂的曲调,能有这般气势如虹的乐声,想必她也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他似乎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不争不抢惯了,这一回是不是也要学着去争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