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明白上面安排他担任天鹰号舰长的用意，也对天鹰号本身的了解却只有一点皮毛，但身为一舰之长，必须对战舰了如指掌，这样一点了解自然远远不够。

“叶舰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交待完上面的吩咐，谢秘书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礼貌地与叶飞道别，又与刘工打了声招呼，施施然离开了组装车间。

刘工显然与谢秘书十分熟悉，挥了挥手就算打过了招呼，满怀期待地问道：“叶舰长……”

“刘工，您老叫我小叶就行了。”叶飞说。

“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咱们说到哪儿了？”刘工从善如流，转向带着叶飞走向控制室的一边，坐在一个半米高的箱子上，并示意叶飞也坐下。

叶飞心说我哪知道你到底说到哪儿了？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他干脆顾左右而言它，直接转移话题：“刘工，刚才我听您介绍了不少武器，可是怎么还是那些东西啊？美国人的战舰都用上中子炮了，说不定还有什么质子炮、电浆炮之类的东西，咱们就没点新式武器？”

美俄两国的第二支远征舰队刚刚成立，也许是因为中方的远征军带给了美俄两国军方太多的压力，两国不约而同地大力宣传新舰队的强大。

回地球这几天，叶飞耳朵里几乎塞满了。

“中子炮？”刘工现出一副十分戏谑的表情，“小叶啊，你觉得中子炮很厉害吗？”

叶飞心说当然厉害，要不然美国人怎么会在战舰上装那玩艺儿，但是看刘工的表情，似乎挖好了坑等他往下跳，到嘴边的话又变得犹豫不决：“那个，应该吧。”

刘工失望地叹了口气：“小叶，你是军人，不知道也正常。这么说吧，定向能武器你都知道吧？”

“有一点了解。”叶飞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搞错了。

“那么你知道的定向能武器都有哪些？”刘工本身就是一位擅长循循善诱的资深教授，他这是把叶飞当成无知的学生——天鹰号是他的心血结晶，老工程师不愿意看到这样一艘优秀的战舰落到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手里，若是他认为叶飞不适合指挥天鹰号，肯定会通过自己的渠道向天军的高层提出罢免建议。

叶飞想也不想地回答：“激光炮、微波炮、中子炮、质子炮、离子炮和电子炮。反物质炮和电浆炮不知道算不算。”他也不管这些武器是不是真的存在，把所有曾经听说过的科幻武器全讲了出来。

刘工被叶飞的回答逗得笑了起来：“小叶啊，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两个字：天真！”

叶飞也知道自己的回答不怎么靠谱，一阵讪笑，强辩道：“至少中子炮已经实用化了吧？”

“实用化？”刘工一阵摇头，“还差得远呢，你呀，是让新闻误导了。”

“啊？”叶飞还真没想到这一茬，赶紧追问，“怎么讲？”

刘工不答反问：“你觉得中子炮是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把叶飞问住了，他谨慎地想了想才回答道：“应该就是通过加速器把中子高密度束发射出去的武器。”

“想法很好，但是现实里根本实现不了。”刘工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为什么？”叶飞赶忙问道。

能遇到刘工这种国家级专家的机会可不多，美国人已经用上了中子炮，叶飞觉得自己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这种武器的特点。

双方几百年的明争暗斗，若不是外骨人的出现，根本不可能结为盟友。一旦外部的威胁消失，双方的决裂是早晚的事。

刘工为难地拍了拍额头：“怎么跟你说呢？中子不带电，是中性粒子，不受磁场的约束和影响，而粒子加速器只能加速带电粒子，所以加速器不可能直接发射中子，明白吗？”

叶飞一愣，点点头：“明白，但是美国人的中子炮……”

刘工一摆手：“我正要说这个，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美国所谓的中子炮根本不可能存在。首先，单独的中子是一种不稳定的粒子，平均寿命14分42秒衰变为一个质子，同时放出一个电子和一个反电子中微子。所以中子只能临时制备，不可能事先制备储存，战斗时释放。”

“啊？”叶飞瞪大了眼睛，“中子还能衰变？”

“没文化真可怕！”刘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叶飞一眼，继续说道，“我觉得美国人的中子炮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他们使用放射性同位素中子源得到中子，不经过加速直接轰击目标。但是这样做的杀伤力太小，没有实战意义；另一种可能是以加速器加速质子，在炮口处中和质子的正电……也不对，得到了电子的质子就是氢原子，跟中子根本不搭边……喔，对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美国人根本没搞出什么中子炮，根本就是他们为了误导我们放的烟雾弹！”

叶飞的脑子都懵了，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信？”刘工笑得讽刺，“你们这些当兵的啊，只知道打仗，难道就不能学点科学知识？看你就知道，天军里没几个懂行的，说不定天军司令部听说美国人有中子炮之后，一直在加班熬夜。”

叶飞可怜巴巴地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在刘工面前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文盲！

自从离开学校以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那质子炮呢？总能加速了吧？”叶飞不死心地说。

刘工叹气：“我好人做到底吧，质子确实能加速，但是质子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从加速器里发射出的质子密度低了没有杀伤力，密度要是高了呢？带正电的质子本身就会互相排斥，飞离加速器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像手电筒的光一样散成一片，而且带电粒子会被磁场影响，天军现在用的都是磁力引擎，一片分散的质子撒到磁场上有个屁用？”老工程师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倒不是针对叶飞，而是觉得天军全体军官都有回炉重铸的必要。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说了几百年，怎么就总是有人忽略知道的重要性呢？

“那岂不是说电子炮也是个笑话？”叶飞再笨，这个时候也知道该如何举一反三。

刘工耸耸肩，抿着嘴给了叶飞一个无奈的表情。

叶飞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

“还有什么阳电子炮，一样是个笑话。”刘工落井下石地说。

“阳电子是什么？”这种武器叶飞还真没听说过。

“就是带正电的电子，或者说反物质的电子。”刘工说，“阳电子，或者说反物质武器确实拥有强大的威力，但是反物质与正物质相遇后双方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能量。因此反物质只能储存在磁场里，不能与任何正物质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只要储存装置稍有故障就能直接把战舰炸成宇宙尘埃，我给你装一门你敢不敢要？”

叶飞连忙摆手，敬谢不敏：“算了算了，这不是在身边放不定时炸弹么？”

刘工递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所以说，到目前为止，实用的定向能武器只有激光炮这一种，微波炮也算定向能武器，但是威力射程都不能和激光相提并论。”

“那离子炮呢？是不是也和质子炮一样？”叶飞心虚地问。

“离子炮这东西我还真没什么研究，理论上发射重核离子的话确实应该有一些威力，不过发射成本肯定不低，而且华而不实，远远不像激光那样物美价廉。”刘工一边想一边说，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叶飞的眼睛问道，“重核离子知道是什么吗？”

叶飞硬着头皮摇摇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是失去了核外电子的铁、铜等元素的原子核。超新星爆发的时候能够产生大量的重核离子，这些离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横渡宇宙，穿透人体时能够击碎dna的螺旋结构。宇宙飞船的防护层若是不合格，飞船里的人有被重核离子击中的危险。”说到这儿，刘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叶飞的肩膀，“小叶啊，学海无涯，人得活到老学到老，知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够用啊。”

“是，您老说得对，要是早几十年遇上您，没准我就不当兵，直接考上大学了。”叶飞讨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