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吃醋(2 / 2)

“怎么还不会啊?可简单呢,我教你。一会儿就给你教会。”林梅是个急脾气。

林岚却不着急,“黑天了,你住一宿吧。”

林梅:“也中,走黑路再给我掉沟里去磕成个豁牙子。”

林岚赶紧准备做饭,麦穗给她帮忙,韩青松带着男孩子们去大队场院里帮忙垛粮食。

林梅:“我和你做饭,让闺女耍去吧。”

麦穗就也去大队那里帮忙。

姊妹俩一个和面烀饼子一个烧火炒菜,一边聊聊家常。

林岚问问燕燕在那里如何,还有他们大队的织布生意等等。林梅都说挺好的,“县里纺织厂让我们帮忙做活儿呢,供销社也从我们大队定本色布。燕燕那丫头挺能干的,别看小,织布是个好手,和巧巧相处得也不错。”

林岚就放心了。

林梅还说起唐老婆子,“还织布呢,整天装哭第一,没人搭理她。我和你说,老婆子年轻时候可不干人事,就唐家老大,才十四的时候,老婆子为一块钱让儿子和三十好几的老娘们困觉,你说是不是个神经病。”

林岚:“……你咋知道”

“哼,她在我们大队,啥我还能不知道”

等把饭做上,林梅就让林岚烧火,“我给你做几根针。”她在院子里看了看,问林岚要了几根草耙子的长齿,竹子做的,一尺多长,一头是弯钩状,可以搂草。

她把几根废掉的耙齿拿屋里来,用刀劈开,然后唰唰地削起来,动作麻利,很快就有六根编织棒针出来。她又拿磨刀石唰啦唰啦地磨磨毛刺,把棒针尤其是尖头磨圆润。

“行啦。”

林岚看着,佩服道:“三姐,你可真厉害。”

“你才知道啊。”林梅笑着,去拿出一个自己缠好的毛线球,“这些毛线是次品,里面粗细不均匀,反正自家用凑合一下。”她教着林岚怎么起针怎么算针数等等。

林岚:“等晚上吃完饭吧,麦穗回来让她帮我看看。小孩子脑瓜好使,一学就会。”

林梅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小子吧上哪里去也没人惦记不担心,闺女大了一出门就挂挂,生怕被人家占了便宜。你放心,麦穗懂事着呢,还有大旺二旺几个和她一起,更不用担心。”

林岚:“我没担心啊。”

林梅笑道:“哎呀,那眼珠子一会儿往外溜达溜达,一会儿问问麦穗还没回来,我咋不知道你这么稀罕闺女呢?”

林岚笑起来,“我真没担心,这不是你说织毛衣嘛,我记不住盼她给我帮忙呢。”

等做好饭,林岚去大队场里叫韩青松和孩子们回来吃饭,只见麦穗、二旺、燕燕、樊笑还有沈遇几个在说话,不知道沈遇说了什么,几个人笑得很开心。

看到林岚过来,三旺和小旺立刻跑去喊韩青松和大哥吃饭。

韩青松就和韩大哥几个告辞,他走到林岚身边,看她盯着沈遇,“怎么啦?”

林岚:“没呢,叫闺女和二旺吃饭。”

三旺就跑去喊:“二哥,姐,吃饭啦。”他还逗逗樊笑:“樊姐姐,今天你做饭吗?”

樊笑:“我明天做,你要不要来吃啊,我现在做饭有爱着呢,特别香。”

三旺就嘿嘿笑,“他们说你做的饼子和我一个颜色。”他指了指自己晒得有点厉害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尤其精神。

这是笑话樊笑上一次把饭做糊了,添水少烧火多,饼子都熏黑了。幸亏二旺去找沈遇闻到糊味儿给他们挽救了那口铁锅,烧糊这种农家大铁锅不能倒冷水,锅会炸,要用开水。

樊笑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大声,“我和你说,糊饼子更香,就跟烤锅巴一样。”

几个人笑起来,二旺、麦穗就和他们告辞。

沈遇和樊笑邀请他们吃了晚饭再来玩。

二旺和麦穗一走,燕燕也告辞,她和知青们不是很熟,是过来找麦穗玩的。

回家的时候,林岚问:“二哥,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二旺笑道:“娘,沈知青懂好多知识呢,物理化学生物都很懂,他给我们讲以前做实验的事儿呢。”

林岚笑了笑,“沈知青的确很优秀,不过在娘眼里,你们也很优秀呢。”

孩子们心里甜丝丝的。

回家吃过晚饭,生产队还吆喝社员们去场院里收拾粮食,收回来还得该铡的铡,该垛的垛,等天气好就要翻晒打场,然后交公粮分余粮,白天晚上都要忙。

林岚:“闺女,三姨教娘织毛衣呢,你帮我记着点,咱给你爹织个毛衣穿。”

麦穗痛快答应了,就去跟林梅学。有麦穗帮忙,林岚学得很轻松,记下来等空里再研究,这会儿秋收呢,也没那么多时间织。

翌日一早韩青松起来下地的时候,林梅也告辞,她是瞅着下工的时候过来走一趟,这样不耽误农活。

……

转眼忙了些日子。

大队部有一个大院子,然后有不少房子,包括仓库、牲口棚、养猪场等。知青点在边上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原本是给下乡蹲点的干部住的,隔壁就是大队部的办公室以及开会的空屋子。出了知青点的院子,就是开阔的场院,晒庄稼打场以及开全社员大会都在这里。

秋收的晚上各队长领着男社员们加班处理粮食,腾地方第二天继续往家拉,要是堆得多了,干脆直接分一批,剩下的晒晒交公粮。

这会儿大队长等人已经忙完,都在场院里扎堆聊天扯皮抽旱烟,还有村里的年轻人也在大声地闲聊,说些有的没的八卦。

另有一堆小年轻坐在知青点门口的黄楝树下聊天,马灯直接挂在树杈上。

樊笑和沈遇教二旺和麦穗弹吉他,霍红珍则给小旺几个孩子讲一些音乐大师的故事,高璐迟敏和徐东兴聊天,赵明杰和武文义则找大旺三旺几个玩儿,聊用弹弓打麻雀、灌耗子、抓坡兔子等等。

看似一堆人,却又各有小圈子。

大队长每次看到二旺、麦穗跟着沈遇和樊笑学吉他,就要跟韩永芳悄悄嘀咕:“那流氓玩意儿是啥啊?”

韩永芳:“没文化就学着点,叫吉他,什么流氓玩意儿?瞎说。”

在乡下,要是城里人带来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他们就喜欢叫人家流氓玩意儿。比如乡下人吹唢呐、拉二胡,他们觉得是正经的,要是有人弹个吉他,那可风流得很呢。

不过山咀村里政治气氛并不那么浓厚,韩永芳对批d人没兴趣,只想种地打粮食,其他就算自诩积极分子想蹦跶点啥的也蹦跶不起来,毕竟你不管不起全村社员吃饭,你蹦跶有啥用?社员不买账,也就拉倒。

燕燕本来去董槐花家,听见动静就过来看看,她很是好奇,“麦穗,你们这是干啥呢?”看着还以为弹棉花绷子呢,咚咚咚嘣嘣嘣的。

麦穗朝她招手,“来,这是吉他,樊姐姐带来的。”

菜花也跑过来,“燕燕,我找你呢,你咋跑这里来了。”

燕燕:“我来找麦穗玩儿。”她就过来坐在麦穗身边,并不去和菜花一起坐。

自从林岚开始搞少女宣传班以后,燕燕学到很多东西,喜欢和林岚、麦穗亲近,后来去林梅家织布和巧巧处得也好,回来自然和麦穗关系更好,有意地疏远菜花。

尤其这一次回来,菜花话里话外说一些她不太懂又有点阴阳怪气的东西,她就更不喜欢。

菜花就坐在沈遇和二旺身边,笑道:“哥,你现在住知青点习惯不?”

沈遇笑了笑,“挺好的。”

“做饭呢?现在都习惯了吗?”

“大家轮流做,都进步很快。”沈遇说着扭头指点麦穗有个指法不对。

樊笑嫌菜花过来嘀嘀咕咕打岔,她就让麦穗和自己往边上让让,两个人聊做衣服的事儿。

麦穗就把吉他给燕燕,让她参观一下。

燕燕拿着吉他,有点手足无措,这可不是织布机,也不是纺线车子,在她手里她不知道怎么办啊?

沈遇看出她的窘态,“不用紧张,不会坏的。”

燕燕就试着拨弄一下,“咚”一声,她觉得很神奇,“啊,这样呢?”她赶紧递给沈遇,“沈知青,还是你来弹吧,我可不会。”

沈遇接过去却没弹,而是和二旺聊起之前说过的几个化学反应问题。

二旺:“沈遇哥,之前说过肥皂的做法,你能做出来吗?”

沈遇笑道:“这个不难啊,在学校的时候老师领着我们做过,就是原材料现在不容易获得。”

菜花:“哇,竟然能做肥皂!那也做点香皂吧,可以洗脸。”

沈遇:“还可以自己组装半导体。”说到组装半导体,其他男孩子也感兴趣,大旺三旺等人也过来听。

麦穗对这个不感兴趣,看燕燕一副听不懂坐在那里有些无措的样子就拉她过去跟樊笑聊织布的事儿,“下一次带着樊姐姐去三姨他们大队,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布,不用布票就能买哦。”

樊笑一听很激动,“我想买布扯个床单被罩的,省得总要拆洗被子。”她也不会拆洗,要是花钱找人帮忙又容易挨批评,所以她就想招儿。

燕燕:“可惜我们织的布都是土布,很厚的。”她看樊笑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料子不一样,这时候晚上冷,大家要么穿夹袄要么穿单衣挨冻要么把棉袄穿上,可樊笑穿着针织的毛衣。

如果不是在林梅那里见过,燕燕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说起织布、织毛衣这些来,燕燕就眉飞色舞的。她原本相貌清秀,只是被樊笑和麦穗一比显得有些普通,但是眼睛好看,声音动听,聊起熟悉的事物流露出来的气质也自有动人之处。

女知青们都被她吸引过来,听她说织布和织毛衣的事儿,纷纷说想去买点。

“就是……我们现在染色不行,颜色太少,还褪色。”

染色是大问题,现在流行的布料基本就是灰蓝色、土黄色、黑色、绿色、白色,其他好看的颜色比较少,只有供销社卖的机织布或者进口布才有丰富的颜色。而且土布染色技术不过关,褪色也很严重。

沈遇听了一会儿,道:“掉色是有办法解决的,我小时候在染织厂住过,知道一些。”

燕燕立刻跟他请教,不过沈遇说了她又听不懂,“沈知青,能不能请你去我们织布点指导指导啊?”她在郑家庄做得很好,能赚钱,林梅和巧巧对她好,她已经把那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沈遇:“这样吧,等秋收结束,我请天假过去看看。”

樊笑几个女知青道:“我们也去。”樊笑想扯布做床单,迟敏没有枕头,她们都想买点不要票的布。

燕燕很高兴:“那就说定了。”

沈遇笑了笑。

菜花:“燕燕,咱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燕燕看樊笑带着手表,就探头去看,郑家庄大队有个挂钟,她已经学会认时间。

樊笑就举起手来给她看。

“九点了呢,那我们先回去啦。”燕燕跟麦穗几个告辞。

菜花就去拉燕燕的手,燕燕却跟被什么烫了一样抽回来,赶紧跑远了。

菜花追上去,有些生气:“燕燕,你忘记我说的话啦?你就是一打工的丫头,一个雇农,你还真当自己是主人啦?”

燕燕:“不对,他们对我很好,没把我当丫头,我是他们的一分子,有困难自然要想办法。”

“呵,你才多大就看透人心了才几天就对人家掏心掏肺的好,咱俩反而生疏了呢。”菜花讥讽她。

“咱俩。”燕燕咬着唇,小时候菜花帮她躲避大伯家坏哥哥以及幸福的骚扰,她觉得菜花对她好,也愿意听她的。

大起来以后,菜花说的做的,她渐渐觉得并不全对。比如林岚对她好,菜花就说林岚别有用心,麦穗帮她补习功课,菜花就说麦穗那是踩着她找优越感。林梅对她好,她就说林梅想利用自己赚钱。自己现在靠着林梅帮忙呢,哪里就帮人赚钱?

燕燕:“算了,回家吧。”

菜花又拉她的手,柔声诱哄,“我去你家睡好不?好久不见我也挺想你的,你不想我吗?”燕燕回来以后,一直都有意地疏远她,菜花也感觉得出。

燕燕果断拒绝:“不要。”已经走到自家胡同口,燕燕想回家。

“为什么不要?”菜花突然强硬起来,一把扯着燕燕把她压在一旁的草垛上。

燕燕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推开她,低声斥道:“不要再这样了!”

菜花咬牙:“你是和巧巧好了吧。”

“你胡说什么啊。”燕燕脸色涨红,“小时候、那样、那就不对,再也不能那样了。”她转身就往家跑。

月色里,菜花的眼神又冷又毒,“你可别后悔!”

燕燕拔脚就往家跑,我不后悔,我只怕自己做错事儿却没机会挽回。

自从林岚办少女宣传班讲课以后,燕燕就学到很多,想了很多,也意识到小时候菜花对自己做的事儿不对。小时候不懂事还不觉得,大一些懂得羞耻以后她就恨不得从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