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到底想干嘛?”,王亚芝打断他的阴阳怪气,“我和你们家没什么关联,我如今日是住鸡窝还是山顶和你们都没关系。”
青年哼哼冷笑,“我们家?我早就說妳这个人最自私,我爸爸不是妳爸爸?妳怪我阿妈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全家都小心翼翼让着妳,阿嬷到死都最惜妳,妳离开不闻不问当作大家没关系,我系无所谓咯,但阿爸天天想着妳又不说,谁都以为我妈对妳不好逼走妳,但她没有,”
萧洒站在门边,一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两人一见面便火药味十足,那女人感觉就要爆炸。
“那又怎么样?我混的差也不会拖累你们,突然跑来跟我翻陈年往事做什么?”,今晚刚刚压制下的情绪,此时轰然暴涨,王亚芝控制不住提高声量,这时候来看她笑话,
谁知道青年并不甘示弱,“不拖累?现在不就拖累了?辗转知道妳公司结束,阿爸不知道多担心,妳躲起来没人找得到,他就晚晚睡不好,前两天有人打电话来说妳在他们手上,要赎金不然撕票,找遍关系都联系不上妳,阿爸以为妳真的被绑急得汇钱,两百万,是他所有积蓄!”
什么! ?
王亚芝愣愣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些讯息,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妳还活蹦乱跳,阿爸入咗医院,”,青年继续冷笑,“他以为黑社会收了钱还不放過妳,我哋都不敢跟他说是被骗了,”,他扫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男人,“也不算过得太糟,山穷水尽还沟新条仔?”
忙乱大半晚,赶去柴湾的医院,头发不知何时花白的中年人已经醒来,幸而只是极忧攻心,看见王亚芝他纯然的高兴,只字不提被骗的两百万,已有几年未曾碰面,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生疏和陌生的愧疚感,
那男人静静地不知是在神游太虚还是装柱子,总之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待太久,她再度跳上的士逃离医院,恍恍惚惚,回到深水埗已是凌晨,关上房门,她终于狠狠大哭了一场,积压了几个月的压力,再也控制不住。
他坐在房顶,本来也不大需要睡眠,况且那女人自以为哭得压抑,其实在他敏锐的听觉下实在震耳欲聋,当鬼,似乎真的没有这么多可以心烦的事,他曾和她说,鬼就是人,但现在想想,脱了肉身躯壳,暂时辗断因果,鬼的日子还是简单许多。
自己究竟为何由地府来到人间?这片空白,依旧是空白的,但不知不觉,和这个充满人味的女人的生活,渐渐填满了一部分茫然。
枕着她的哭声,夏夜晚风吹拂,眼前是一片隐约的星空,这座城市从未有全然沉睡的一刻,既然在人间左右无事,干脆好好帮她赚钱,他喜欢她见钱眼开的样子。
一大早,小诗就打电话来道歉,地址是她给王家豪的,毕竟王亚芝住在这里的事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昨晚本想先征询王亚芝,但她晚饭后醉得不省人事电话死机,根本联络不上。
她并没有不快,收拾了心情,日子和人生两者都没有静止的权利,现阶段,只能拼命赚钱,昨日偶遇那两人的幽微心情,早已在现实中淡去,债多了不愁,欠了三百万,再加两百又如何?
王亚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了几拳,那男人和往常一样端上两杯手冲咖啡放上小桌,无视她怪异的举动,这种一切正常的态度,无端令她放松不少,
早上回到湾仔那家公司,萧洒正式开始练读台词,跟她跑了大半夜,他的的精神看似依旧巅峰,丝毫不显疲惫,她有些微倦,试镜导演直夸萧洒表现好,不管怎么样,至少记忆力实在惊人,所有台词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语调再慢慢调整就好了。
看了他试做的造型,一席东欧风格的复古斗篷,繁复的蕾丝衬衫,脸不用化已经很白,让她想起多年前几大巨星合演的一部吸血鬼电影,这男人装扮起来,竟毫不逊色,冰冰冷冷。
“哇!够酷啊!”,她眼睛一亮,欣赏着自己现在唯一的赚钱工具,这么难handle的风格都毫无问题,
“真的?”,现在人间的审美实在奇怪,不过更荒诞的是让自己演个捉鬼天师,
“好好表现,我对你有信心!”,见他不大自在的样子,王亚芝忍不住笑,“我去买奶茶,顺便给大家都送一杯,回来你应该差不多收工了,”
“晚上吃什么?”,他点点头,王亚芝摸了摸他身上被坚硬胸肌紧紧绷起的衬衫,
“表现这么好,带你去高级299吃到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