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哥拍拍他肩膀,“要是王家人不讲理,你就跑回来跟我们说,哥几个有的是力气。”
“就是,别怕,王家人就是欠教训。”陈三哥撸起衣袖来,秀出自己强壮的胳膊。
“我打架从来就没输过。”
“行了吧,一个个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还好意思显摆,哪像我们家小俞,聪明人干活儿都是靠嘴。”
陈妈笑得灿烂看着他,“小俞啊,你行不行,要不要妈陪你一道儿?”
俞锡臣努力挤出笑,脸上丝毫看不出犹豫怯意,反而轻松自在的样子,像是胸有成竹。
“不用,我是陈家人,他们肯定不敢如何。”
“那是,不是我吹,我们老陈家在队里那是这个。”
陈爸一脸自豪的竖起大拇指。
俞锡臣:“……”
他发现陈家人好像都不怎么谦虚。
说了几句话,陈爸陈妈便带着人回家休息,决定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下午还有一场仗要打。
陈玉娇最后走,扛着根比她胳膊还粗的竹竿子,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俞锡臣,“你可得多要点鸡蛋,我也想吃。”
说完还咽了咽口水,然后亮晶晶的看着他,“我觉得你可以的,快去吧。”
然后又吭吭哧哧扛着回去。
俞锡臣:“……”
他怎么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还有点重?
转过身朝外走,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儿,难不成在他们眼里鸡蛋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出口气吗?
好吧,他可能又高估他们了。
不管怎么说,俞锡臣还是往王家走去。
王家有些偏僻,屋子建在山上,一直往里村子右边往里走,绕过一亩亩田后,还得上一个曲折又陡峭的大坡。
他走的是小路,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过,旁边都是草丛荆棘,一不小心就容易划伤了手。
这边没看到人家,应该只有王家一户。
俞锡臣到了王家时,王瞎子正在门口编东西。
前几天还来过,不过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才发现王家比陈家差多了。
只有两间房,一大一小,都是茅草屋,墙是黄泥巴糊的,从外面看,跟他在知青点住的屋子差不多。
不过,这里要脏一点,门口都是鸡屎,地上还有腐烂的干草,都没人打扫。
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娶得是陈玉娇,陈家人虽然不是多讲究,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也是亮堂堂的。
看着就舒服。
王瞎子看到他过来,忍不住皱眉,脸色不善问:“你过来干嘛?”
然后直接不客气的挥手,“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
昨天他们家赔了六个鸡蛋,他到现在还心疼。
老婆子和儿媳妇到现在都骂他呢。
王瞎子年纪应该和陈奶奶差不多,不过精神看着要差一点,眉宇间带着凶相和隐隐愁苦。
王瞎子其实不瞎,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主要是因为他这人白天看东西不大清楚,但晚上正常,再加上他眼睛瞳孔泛灰,传的多了就变味了,有人就说他那是猫眼睛,说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后来找了个赤脚医生给他挖了双猫眼睛装上去才算治好。
昨天陈妈还跟陈玉娇说,他也听见了,不过心里却是不信的。
应该只是一种病罢了。
俞锡臣并没有因为王瞎子表现出厌烦的样子而目露不满,环视一圈,在他旁边的木桩子上坐下。
身侧是一棵杏树,枝干粗壮,恐怕要一个成年人才能圈住,抬头去看,还能看到一些青色的果子。
王瞎子手上动作灵活,将劈开的竹丝编成篓子,已经完成了底部。
这个他是知道的,陈大哥抽空也做这个,生产队里有副业,好像这个交上去能得工分。
俞锡臣温和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但张嘴却直截了当道:“我们家的菜园被人毁了。”
也没看王瞎子神色,反而拿起一根细竹枝拨了拨脚边的虫。
青色的长条,每爬一步,中间会拱起来。
刚下乡时,碰到这些软体虫子他还会害怕,现在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妈说,这次如果不拿出二十个蛋的话,会直接告到上面去。”
“哦,对了,菜也不能少。”
说完后抬起头看他,脸上神色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