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珩低头看着她,想也没想就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
长歌笑道:“我如今也算是殿下后宅正经的女眷了,还请殿下赐我一座院子,让我们母子安住。”
闻言,魏千珩一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出声否决:“你住在主院即可,不需要再另外搬出院子。”
长歌知道他舍不得她们母子,可是,皇上既然立她为侧妃,那么,新的太子妃想必很快就要进府了。
太子妃才是正妻主位,她没有道理再住在魏千珩的主院。
见他不答应,长歌劝道:“之前我无名无份,所以才不得跟着殿下混住。可如今皇上给了我们母子名分,一切就得按着规矩来,才不会落人口舌。如此,我们也才能安稳的在王府呆下去!”
长歌最后一句话让魏千珩眸光一震,终是明白过来父皇的真正打算。
他冷冷一笑:“刚刚走了一个叶玉箐,他们又想再塞一个人进来,所以才会急哄哄的给你定了位分,好让你我死心,从而就可以接纳新人进门,他们真是想得太天真了——就算你是侧妃又如何,总之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她人,就让太子妃一位永远空着!”
长歌心里苦涩难言,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他,最后只得轻声道:“殿下,你以后事务繁忙,每日主院里难免要接待朝廷官员,我们母子住在这里,只怕也不便,还是请求殿下另赏院子。”
魏千珩蹙眉深思,他已从上回遣散后宅一事上吃到了教训,也知道他背负着太子身份,更应该遵守礼法规矩,若是他一味的不舍,只会害了长歌。
想到这里,他按下心里的不舍,闷声道:“马上新年了,此时不宜搬弄新院,一切等年后再说。”
长歌却道:“殿下,府里的院子都是新的,将东西搬过去就好——我还想着搬了新院子后,请了相识的朋友来院里办场小宴,庆贺得封之喜,所以还请殿下成全。”
长歌直觉,魏帝突然降旨,不仅与先前的遣散后宅有关,更是与她卷入端王与杨家女之间有关,只怕是魏帝与太后对她的一种警示。
如此,若是她再不知分寸的霸着主院与魏千珩,就是自取灭亡了。
魏千珩冷静下来,也渐渐理会出此事当中的深意,也明白自己越是护着长歌,越是会给她招来祸患,不由咬牙按下心中的愤慨,闷声道:“好,就将隔壁的林夕院拔给你。当初,这个院子本也是为你准备的。”
林夕院与主院仍一墙之隔,是当年魏千珩娶长歌进府时特意为她建的院子,两个院子紧紧相邻。
叶玉箐嫁进王府时,原想入住林夕院,魏千珩却不同意,所以院子一直空着。
如今再将它给了长歌,也算是物归原主。
可长歌却蹙起了眉头,迟疑道:“殿下,林夕院仍王府主院之一,我如今只怕……”
魏千珩冷冷道:“若你不同意,就继续住主院。”
吓得长歌连忙答应:“我同意的,谢殿下恩赏。”
想到长歌要搬离主院,那怕只是住到隔壁,魏千珩心里都万分的不舍,内心像丢了东西般,失落难安得很,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长歌,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
第二日,长歌进宫谢赏,魏帝恰好在慈宁宫陪太后,她也就被召进慈宁宫谢恩。
再次来到慈宁宫,长歌比上次心情更加紧张,太后是一个极爱脸面的人,又最疼杨书瑶,外面传端王帕子一事的谣言,不仅损了杨书瑶的名声,更是折损了杨家与太后的脸面。
太后必定认定此事是她传扬出去的,这口气也自是会洒在她身上。
果然,当着皇上的面,太后什么也没说,只独独问了长歌院子的事。
长歌如实禀告,说已经在搬离主院了。
进宫前,她已差遣心月带着奶娘们开始收拾包裹,搬到林夕院去。
听到这里,魏帝脸色稍霁,今日他一大早就被魏千珩骚扰,他为了脱身不得已避到了太后这里。
儿子一副与他苦大仇深的样子,长氏倒是诚恳十足的向他谢恩,还主动搬离主院,倒是让人省心不少。
魏帝不由暗暗点头,觉得长歌是一个明事理识大体之人。
太后不以为然的瞄了长歌一眼,却迟迟没有开口让长歌谢完恩退下。
不一会儿魏帝告辞离开了慈宁宫,太后眸光冷下来,凉凉的看着长歌,终是开口道:“上次手帕一事,弄得满城风雨,端王对此很是不满,本来议好的亲事只怕也要搁置,你怎么想的?”
长歌一凛,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就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她恭敬道:“太后英明,端王与杨姑娘仍天作之合,再加之这门亲事是皇上与太后亲定,何等荣耀,万不能因为几句流言坏了这一门好姻缘……”
太后凉凉一笑:“你以为这样说,哀家就会相信不是你嘴里传出去的么?当日这屋子里可没几个人,书瑶不可能自己傻到将事情说出去的。”
长歌心弦绷紧,小心翼翼道:“太后容禀,此事暴出去对杨姑娘无益,对妾身同样百害而无一利。妾身已是太子后宅之人了,只想忘记前尘旧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衷心企盼端王殿下早日娶妻生子,共享天伦!”
太后眯起眸子想了想,觉得长歌说得不错,此事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勾起当年那桩丑事来,对她的影响只怕更大更坏。
如此,太后心里不由相信了长歌的话,也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冷冷道:“照你所说,若不是你,又是谁将此事宣扬出去的?”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长歌一直将此事在心里反复思量,看似一个对杨家姑娘不利的谣言,实则对她的危机更大,稍有不慎就会将她致于死地。
因为撒播谣言之人,是有意引起她与太后一族之间的仇怨,说到底,就是要将此事闹大,坏了端王与杨家的婚事,让太后恨她,容不下她!
所以,这人必定是她的仇人。
确实了这个,长歌的目标就很明确,瞬间想到了永春宫的叶贵妃。
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手段和这么深的恨意,要将她置之死地了。
长歌心知肚明,但她没有证据证明是叶贵妃在背后搞鬼,只得斟酌着对太后道:“那日之事虽然隐蔽,但也不是全然不被人知道,定会有其他私下打听到消息的有心人。”
“若是有心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大家必定以为事情是妾身传扬出去的。如此,若是因此事搅了两家的亲事,妾身就是罪魁祸首,也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这才是此人的真正目的,她要害死的人是我。杨姑娘与端王,还有太后与杨家却是被妾身无辜牵连了……”
闻言,太后神情一震,心里隐隐明白过来,不由看向永春宫方向。
长歌所料不假,将此事传扬出去的,正是叶贵妃。
叶玉箐出事,连带着整个叶家倾灭,叶贵妃丢了掌宫之权不说,还禁足永春宫,叶氏一门一夕间遭遇重创,再难翻身。
这笔深仇大恨,叶贵妃岂会放下,不光会恨魏千珩,更是会恨上长歌——因为叶贵妃一直认定是因为她的出现,才破坏了她与魏千珩之间的‘母子情分,也是她的出现逼着叶玉箐铤而走险做出自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