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了些,看清楚朝她走过来的人,纪若晴惊诧的开口道:“夏显于……?”
夏显于提着盏灯笼驻足,明亮的黑眸中透出些疑惑不解,浓眉紧蹙着,戒备似的看着她:“你是何人?你见过我?”
“……”纪若晴这才想起来,她又换了张脸,夏显于肯定是不认识她的。
她向来知道夏显于对她没有恶意,这会儿便大大方方的表明了身份:“我是纪若晴!你怎会在这里?”
夏显于目中露出些意料之中的神色,想必是隐约间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到她证实后,也放心了一二,上前走到纪若晴跟前,略有些诧然的问道:“你又用了易容术?”
“嗯……”纪若晴轻声应道,在幽幽的夜里听起来宛如一声叹息。
夏显于略显兴奋的称赞道:“厉害厉害,有空也教教我易容术,让我也变张脸瞧瞧?”
“……”纪若晴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我不会易容术,只有我兄长会。”
“原来如此……”夏显于叹了口气,似乎挺遗憾的。
纪若晴奇怪的望着他:“你还未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过来办点事。”夏显于随口回答着,似乎并没觉得他一个人在这儿黑灯瞎火的走着夜路有何奇怪的,仿佛不过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儿。
纪若晴见他如此,也没再问,想必也是与这场大战有关的事,涉及机密,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纪若晴挑了挑眉,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如今可顺利继位了?”
“别提了……”夏显于突然沮丧的垂着头,手中提着的灯笼晃了晃,鼓了些风进去吹得里头的烛火黯淡了不少,映着他亦有些黯然的神色。
“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君王,可我父王非要让我当……”夏显于的语气里是嫌弃至极的无奈。
“……”纪若晴脑海里只蹦出一句话,原来不努力是要被迫继承王位的……
“而且还要跟着来打仗,真是又累又难……”夏显于沮丧的语气更盛。
纪若晴杏眸微挑,因想到了什么而在黑夜中也格外晶亮,脱口而出道:“既然你如今已是夜国君王,你又不想打仗,为何不和夜国商议着和平共处,做友好邻邦?”
“你以为我不想么……”夏显于长叹着一口气,“还不是我父王,非压着我要打仗,而且一定要打赢,要一统天下……”
“……”纪若晴无言以对,夏显于这么胸无大志的碰上个有野心的父王,也是忒惨。
“从我小时候记事起,父王的心愿就一直是一统天下。”夏显于目光悠悠,仿佛回忆起了从前,“从小起,父王对我说得最多的话也是与一统天下有关的话……”
纪若晴:……
但是看夏显于成日在王都招猫逗狗的,也不知道那位昊国的前君主是心痛还是开始怀疑夏显于到底是不是自个儿亲生的……
夏显于目光悠悠,语气亦幽幽:“从前我以为,父王一门心思想要一统天下,是为了昊国,是列祖列宗的遗志,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的……”
纪若晴咬唇蹙起眉尖,认真听夏显于继续说着。
“原来,这不是我父皇的心愿,而是他宠妃的心愿……”夏显于语气闷闷的,仿佛藏了数不尽的故事于其中。
纪若晴蹙着眉,已经脑补了一出霸道君王爱上我的玛丽苏言情文。
这样大的阵仗,血流成河,死伤上万,尸横遍野,黄土白骨的,就是为了博红颜一笑么……
夏显于静静望着灯笼之中摇动着的烛火,影儿落在地上影影绰绰的盈动着,他眸子里的光也盈盈而动:“那位宠妃,便是白樱兰的生母……白氏。”
纪若晴心中暗自惊叹,真是厉害啊。
有其母必有其女!
想必这白氏也是昊国前君王的白月光,心头好,为了博她一笑就是赌上昊国所有人的性命争个天下大统也在所不惜!
“纪若晴。”夏显于突然偏过头来,目光卓然的望着纪若晴那双盈着烛火的杏眸,淡声说道,“白氏……亦是你的生母。”
纪若晴脑子里仿佛有座大山轰然倒塌,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显于,杏眸中写满了震惊与不知所措。
这个隐藏剧情,她怎么从不记得在原著小说里看到过?!!
夏显于还在缓声说着:“自然,她也是纪若余的生母。所以,你、纪若余同白樱兰,是同母异父的血亲。”
“你说,你们之前那般你死我活的争斗,又是何必呢……”夏显于喟然长叹一声,语气里有着数不尽的可惜与叹惋。
纪若晴已经从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她也明白自个儿与白樱兰眉尾那如出一辙的朱砂痣是如何而来的了。
“我……白氏……眉尾可是也有一颗朱砂痣?”纪若晴轻声问道,但语气已是笃定。
“是。”夏显于目光灼灼又寂寂,颇有些矛盾的回望着纪若晴,叹声道,“我很讨厌她。”
纪若晴咬着唇不说话,继续听着他说。
夏显于盯着眼前水灵灵的小姑娘,那张又白又嫩的小脸说道:“原先你的相貌倒是有五分像她的,现在易了容,除了这双眼睛,倒是完全不像了。”
“我眼睛还是同她很像?”纪若晴对于这位生母,存了几分好奇。
夏显于又仔细瞧了片刻,才摇头说道:“不是眼睛像,是眼神像……太像了……”
夏显于似乎有些感慨,却又有些怅然:“不过我也许多年未曾见过她了,不知她如今成了什么样子,眼神还是不是如当年……”
纪若晴挑眉问道:“她去哪儿了?”
“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夏显于顿了顿,又嗤然笑道,“不过我父王每年都会去看她几回,只是请她回王宫是不大可能的……她说过,要等到我父王一统天下,才愿继续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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