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母亲说了什么,已经下了门廊走入院中的许双婉听不到了,她穿过夜色,走出了母亲所住的院子。
采荷带着小丫鬟,提着灯笼,站在路边等她。
“姑娘。”
许双婉把手伸向了朝她扶过来的丫鬟,采荷被她冰冷的手惊得眼睛刹那瞪大了起来。
不等她说什么,她家姑娘就朝她摇了头,采荷便闭了嘴,往后看了一眼远远送了姑娘出来的婆子丫鬟一眼。
即便是夫人院里的老人,都失了殷勤,看来,这个家,是没有她家姑娘的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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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二姑娘即将要出嫁,许府动静不大,很多知道其中真相的许家族人都没有过来帮忙,出阁宴许家也没有请太多人,遂许府自家仆佣也就能把出阁宴办起来,用不着外请亲戚亲家们来帮忙。
刚订亲的时候,许双婉院里还来了不少自家的姐妹,这下眼看就要出嫁了,来的人也就少了,但二姑娘这时也没空想别的,她多做的衣裳要缝好,还有要把她院里的一些物什全都整理好,这些琐碎事都是很耽误时间的事情,所以没人来需要招待的,反倒省了不少功夫。
前日从母亲院里出来,许双婉又是彻底未眠,想了一夜的事,也自知从此凡事只能靠自己,很多之前不想带上的用惯了的器物都带上了。
这些器物旧是旧了点,但往后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何不如把这些陪伴她多年的老物件都带上。
它们跟着她这个旧主,好过留在许府堆灰。
这夜,许双婉出嫁前一晚,许曾氏到了拢翠院。
狂风大纵的冬夜,拢翠院高高持起的红色喜灯却把安静的院子照出了几分冷清出来,许曾氏带着人进来,看完四周景象,心蓦地一下,就沉到了底。
许双婉出来迎了她进去,许曾氏进了门,见女儿房里灯火通明有着几分暖意,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看到她房中收拾整齐的近十个新旧不一的箱笼,她脸色不由变了变,侧头看向女儿:“都要带去?”
“是。”
屋子除了还留下蔓帐,桌子空了,墙壁空了,书架也空了……
似乎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许双婉见母亲脸色不好,顿了一下,便朝母亲轻声道:“还是说,有什么是孩儿不能带走的?”
她没拿府里什么,拿的都是这些年她自个儿得的一些私物,不过,有一些也是家中长辈赏赐。
许双婉有点拿不住父母亲的意思,毕竟他们似是不想给她什么,不过,许府也是名门,再如何,也不可能把本该给了孩子的东西再收回去罢?许府怎么说也是有脸有面的人家。
但许双婉又觉得,母亲要是收回什么,也不是什么让她太诧异的事。
这厢她问得小声,还有点小心翼翼,许曾氏被她问得眼睛直发酸,心口一阵揪疼。
她当然知道她愧对她这个女儿,可是,她也只能愧对了。
她有丈夫要顾,还有儿子要周全,她要在许家呆一辈子,她也只能对不起她这个女儿了。
许曾氏回过头,看着目光如清水清澈见底的女儿,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坐下跟女儿说道起了她明日出嫁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