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双婉站了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拢紧了身上的毛裘,想让自己寒冷的身子好受一点,“还是看错人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
她丈夫说她看似容忍世俗,骨子里却总有着几分天真,总觉得每个人都会把持住自己,看清自己,不受自己的欲*望驱使……
但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
她家长公子说的其实也并不全对,许双婉实则没那么天真,她实际上是对女子总保持着几分善意,总认为有些女子,会择到一条最适合自己活下去的路。
就如张才人,她以为靠张才人自己处理宫务的能力,靠着她曾帮过宝络的力量,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和有地位的女官,而不是靠着她得不到的圣宠,靠着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感情去得到荣华富贵。
那是一条最不可靠,最危险也最容易失败的路,她以为经历过宫中复杂、血腥、起落的张才人能看的明白。
但结果,她错了。
“宣……”许双婉往前走了两步,张才人转过了头来,看向了许双婉,她嘴唇发抖,但却说不出话来。
许双婉踏出了门。
“宣相夫人。”张才人在后面哭喊。
许双婉回过了头,黯然地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张才人。
不可否认,她喜欢张才人,像张才人这样聪明有能力、还懂得隐容和见机行事的女子,本身就很可贵了。
就是这样的女子,她还是败在了半路,败在了最不值得去争取的那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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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在离宫之前,去了皇后那。
路上她听说霍废妃临死前想见她一面,她听了想了想,进了荣凤宫后,问过皇后之后,她叫了当时行刑的公公来。
执事公公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皇后温言让他如实说话后,他方才禀道:“那位废妃说,请您照顾她的孩儿一二。”
许双婉听了笑了笑,与皇后道:“您看,她们心里未必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只是利字当头的时候,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死活于她们,也是最无关紧要的,但有用了,就又记起我来了。”
皇后看她笑得疲惫,心中莫名酸楚,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叫了她一声:“嫂子。”
许双婉拍了拍她的手臂,等执事公公退下后,她与皇后道:“稚子说起来是无辜,但这事我就不求你们了,我不求你们,是因为在我这里,他与你们不能相比,为着那点可怜同情来为难你们,给你们留下后患,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嫂子。”皇后抓着她的手不放。
“皇后,”许以婉是来跟她道别的,往后她更是不会轻易进宫了,这次离去再见也是半年一年的才能见次面了,以后见了也未必像这次能把话说开,遂她也没有藏留,把她斟酌了半晌的话说道了出来,“这次是我们占了天时地利,也是运道所致,才把他们压了下去。圣上仁慈,民心站在了我们这边,也就是时运站在我们这边,可以说是国运也站在了我们这边,这才有了这次大变的结果,而此之前,这也跟圣上的治国和朝廷诸多为天下尽心的官员是分不开的,也与您跟圣上的相扶相持分不开,有了您帮着他在后宫分忧,他才能义无反顾地在前朝为着天下,为着您和您以后的孩子奋力拼杀,有了他的尽力用心,才有了为他死而后已的官员、子民,如此等等,这才成就了今时今刻我们的时运,大韦的时运,圣上与您的时运,它并不是虚无缥缈,也不是人随意徒手就能得的,这是千千万万上上下下的人努力才有的。”
皇后听着,鼻孔酸涩。
“霍废妃那样的人,说来,”许双婉又笑了笑,方道:“不一小心,就让他们得逞了。不要小看了他们这等人的力量,虽说邪不压正,正道才是正途,但邪气一入侵,就是生灵涂炭,他们这等人,一个人活着,就得牺牲成千上万的人供养着他们,这种人多几个,国不成国,民也不成民了……”
就如之前的先帝和朝廷,他当位十几年,就把数代才积累成的盛世悉数败坏而亡,到现在,落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子到了宝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