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出了圆门,发现雯儿这一招,当真是狠毒。
她就是栽赃不成,也离间了人心,而采荷一得了少夫人的不喜,久而久之,她在侯府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罢?遇着这等晦气的事,少夫人也不可能再对她带过来的人信任如初,那时候,她能信的人又有几个呢?
等时间久了,她也会变得高高在上,谁也不信,谁也触碰不到的高贵夫人了罢?侯府到那时候,可还有这等温和平静的气息?等少夫人不再是那个少夫人了,长公子在这个家里,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得不到的话,他可能连家都不愿意回罢。
虞娘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冷硬的脸孔绷得越发地紧了起来。
那个平时看着胆小如鼠的丫鬟,居然有这等心思,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娘子?”
虞娘子在外屋的门前站了一会,被侯在她前面忐忑不安的丫鬟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她一回过神来,嘴边扬起了一抹冷笑:“好一个连环毒计,这等深谙人心的计谋绝不是一个下等丫鬟能想得出来的,她没那个脑子,这府里肯定有她的内应教她怎么行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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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宏道进了云鹤堂,在等着下人通报的时候,他抱着孙儿在云鹤堂的客堂当中坐了下来,望康一路都很安静,直到坐下也如是,宣宏道低头看向了今日异常安静的孙儿,问他道:“是不是害怕?”
望康抬起小脸看他,他抿着小嘴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怕的。”
他又挺了挺小胸,“我是小长公子,是爹爹的小长公子,是祖父的长孙,也是侯府的长公子呢。”
爹说,他是嫡长子长孙,以后侯府的一府之主,可不能怕事。
说罢,他又觉得这样说很不对,他拉着祖父的手指,纠结地道:“不能怕啊,望康怕了,那娘咋办?妹妹咋办?”
他又挺起了胸来,重复道:“不怕的。”
望康还小,这番自言自语的话在人看来再天真无邪不过,但却让他的祖父心中很是难受,他摸了摸孙儿的头,“苦了你了。”
也苦了他的儿子了,这么些年来,侯府都让他一个去扛了。
“不苦。”望康摇头,握着祖父的手摇头。
他其实是怕的,昨晚被母亲搂着睡觉的时候还悄悄掉金豆子了,就怕娘真的死了,跟曾外祖父一样地睡过去,就不醒了。
祖孙俩坐了好一会,才看到他们等的人出来。
宣仲安昨晚呆在府里,却未回过沁园片刻,无人禀事的时候,他就坐在以前老书房的那张陈旧的大椅上合眼假寐。
他时常在衙门内这般睡,也不觉得难受,就是夜深人静,呆在老院子的老椅子里,他难免也想起了旧日过去了的光景,他以前一直留恋他祖父坐在这张椅子里的旧景,那时候他还小,有可以依赖的人,只管想今日,不用想明天。
不过等他再坐回这张椅子,他发现他记忆当中所怀念的日子,他其实早不再留恋了——原来在那些尽是磨难与忍耐的日子里,他早已把他祖父所希翼他扛起来的责任扛了起来,成为了一个他祖父希望他成为的人。
等你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会知道过去是最不值得怀念追忆的。一个只怀念过去,不追逐肯定以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