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多礼了。”许双婉急步往前,欲要扶她。
福婆快了她一步,已经笑着去扶了宣老夫人起身,朝宣老夫人道:“您老人家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许双婉走到半路,虚扶了一下,脸带诚恳:“是使不得,您请入座,有话好好说。”
她也不示弱,看似诚恳,但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老练沉着,不漏口风,宣老夫人被她憋得胸口难受至极,喉间提起的那口气险些没上来。
路上的日夜奔波到底是折损了宣老夫人的半条老命,这时她气息一滞,身上无力,再也绷不起之前的气势来,近乎有些被动地被侯府的人扶到了椅子上。
既然已经做出了求人的样子来,片刻之间,宣老夫人颓然入座后,更是放任了身上的虚弱,朝许双婉那边的方向低下了头,“谢长公子夫人赐座。”
这姿态,放得够低了。
这厢,不仅是她带来的奴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在族中说一不二的老夫人如此谦卑,就是许双婉,眉头也是不由自主地轻敛了一下。
她不怕人强,也不怕人横,就怕人太有礼。
要知道为人无礼,哪怕争了一时之快,结果未必于他有利,但面对之人要是多礼客气,就难对付多了。
说出去,外人都道这老夫人身为长者,是个老人,都来府里苦苦哀求了,她要是不给点回应,就是她心狠了。
民众都是同情可怜弱者的。
“您客气了,”许双婉这厢温和道:“妾身刚才得知,您是刚进的京,不知您一进京就朝我府而来,不知是所为何事?”
许双婉打算速战速决,打开天窗说亮话。
“长公子夫人一看就是聪明之人,老身所来是为何事,想来您心中也是知道一点的,”宣老夫人声音哀凄,摆足了哀兵之态:“老身也是求救无门,离京时日太久,不知京中局势,还请长公子夫人能给老身指出一条明道来,即使是您只指点老身几句,老身也是不甚感激。”
宣老夫人知道她这番姿态回去肯定要得老爷的怒斥,指责她丢了他们这枝分宗的威风,但宣老夫人这时顾不得这个了。
威风不威风,那是他宣洱的威风,她要是不丢这威风,他能把家产交给她的儿孙吗?他能的心会正到她谢氏这个正房的的儿孙上,而不是偏到他的爱妾爱子身上去吗?
她不自救,她的亲儿子亲孙子怎么活?他这个偏心眼偏得没边的父亲,只会拿这事罚她这个正房,趁机削弱她正房这一房的活路。
休得理他,宣老夫人横了心,誓要在这满地都不熟了的京城刨出一条于她有利的道来。
她在宣氏一族当中立足,历来凭的都是她的真本事,这次她能把事情了了,宣洱就是厌她恨她,也只能跟以往的每次一样,只能忍她,休想亏待她半分。
这厢许双婉因她的话略有些讶异。
京中不缺谦卑之人,但要像这位老夫人放得下身架子的老妇人,那就不多了。
要知大韦长辈为尊,就是长公子的属下的母亲有求于侯府,在她面前,也还是要端着几分老人的架子。
但讶异过后,她也没松口,也是客气回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提的事,我是知道一点,但恕妾身这个后宅夫人无能,外面的事,我是一概不过问的,也没有什么能指点您的,还请您见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