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李谕崩溃的是,他从赵十五的话里套出来,汝阳王有一个王妃——年纪到了,自然会有王妃。而且王妃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这还不止,除了王妃生的小世子。汝阳王还有一个宠姬生的儿子和一个侍妾生的女儿。
十八岁的汝阳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三十岁的他,还从来没考虑过当爸爸的问题。
李谕认为自己的忧郁,是因为在度过了最初的兴奋期之后,陷入了巨大的文化休克。
回到云州,必然要见自己的那位王妃,和三个孩子。他不可能否认他们,只能装鸵鸟,将这一刻尽量延迟些。
这会儿赵十五问他想要谁侍寝,他是真心的,谁也不想要……
他宁愿洗个澡一个人躺床上自己自助一发,实际上,他在回来的路上实在无聊,已经好几个晚上都自己撸过了。
他假装忘记了自己在撸的时候想的是谁。
“谁也不要。我谁也不想见!”李谕瞪着赵十五和身边的内侍宫女们说,他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寝宫,转了两圈才找到床的方位。
李谕终于得到了一个静谧而漫长的午后,他洗过澡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没有手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发呆真舒服。呆着呆着就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他侧身盯着六折檀木大屏风上的山水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立刻有宫女上前服侍他更衣。
有内侍上前低声说:“王妃求见殿下。”
李谕在心中叹了口气,要来的早晚会来,躲也躲不过,他挥挥手:“让她来吧。”
有衣衫窸窸窣窣的声响,人还未到跟前,就听到孩童一声奶声奶气的:“父王!”
有一团小东西屁颠屁颠跑过来滚到了李谕面前。
“父王!”
李谕估摸着这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了。他虽然没做过真爸爸,但朋友亲戚家的孩子还是挺喜欢的,戏里也带过孩子。
他一把抱起小东西,放在腿上颠了两下:“好重!你原来有这么重吗?”
小男孩大概还不满三岁,肉肉的一团,坐在李谕腿上被他的鬼脸逗得笑了起来。
紧接着王妃也来了。果然不出李谕所料,也是个年轻女孩,估计也就十八岁上下。只是相貌谈不上美貌,看上去有些憔悴。
李谕让她坐在榻边说话,他抱着儿子,向她温言道:“我听说你病了?有没有看医生?医生怎么说?”
他只不过是客套寒暄,没想到王妃却猛地抬起头,眼中竟隐约泛出泪光。
“我……”王妃开口太匆匆,有些哽咽,“我已好多了,只是换季时候有些喘证。”
李谕不知道喘证到底是什么病,不由又问了一句:“真不严重?吃药了吗?”
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将王妃的药方背了一遍,王妃微笑点头:“真的已经快好了。”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轻声说:“多谢殿下关怀。”
李谕心想,原来的汝阳王难道很冷落她吗?赵十五也提过汝阳王似乎更宠爱另一个宠姬。他只不过和颜悦色客套了两句,王妃就十分开心的样子。
不过王妃似乎是个安静不多话的人,李谕并不讨厌这点,只是李谕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对话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李谕怀里的小男孩倒正是话多的年纪,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有一半是大人听不懂的话。王妃只是微笑着看他。
李谕逗了一会儿孩子,清清嗓子,说:“我之前来信,已经说了改封淡州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王妃回答:“知道了……收到了信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只要王爷人没事就好。”说起这个,她才不安起来。
她终于主动问了李谕第一个问题:“萧丞相,不会再刁难殿下了吧?”
李谕觉得她这话后面大有背景,他不好回答,正要细问。就有人来报吕夫人也来求见。
吕夫人,就是汝阳王的宠姬。
李谕按捺住不快:“让她等着。”他得先和王妃把有关萧从简的话说完。
第7章
李谕问王妃:“难道萧丞相与我从前就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为何要一再为难我?”
莫非萧从简与汝阳王之间还有什么前尘往事,爱恨纠葛?
王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以为,就是为了金矿的事情。”
李谕问:“金矿怎么说?”
王妃虽然很奇怪汝阳王怎么一副第一次听说的样子,还是老实回答:“因为殿下的金矿铁矿每年产量甚多,又不交税,所以几个月前萧丞相要殿下每年捐助军资一万贯钱,箭头十万只,还有十船粮食。殿下没同意……我之前就同殿下说过,不如花费些钱财,就当买个平安……”
她说到此处,忽然看见身旁的嬷嬷正拼命向她使眼色,立刻停住了。她想起从前她一说这话,王爷都会生气。嬷嬷也说过她好几次了,劝她顺着些王爷的心意,不要一根直肠子。
李谕听了没有生气,他只是很失望——为钱产生纠纷,真他妈俗套。
这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也许是因为太丢人了,只有耿直的王妃给说出来了。
李谕在心里整理了一下。于是在萧从简心里,汝阳王就是个守着金山银山,不肯为国家出点钱的守财奴,然后进京了之后还不知收敛的蠢货。
难怪萧从简收下他送的大礼时那么冷淡。估计八成是想着:“这时候想起来放血了,太晚了!”
李谕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