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是替善儿出气才出手教训杨思召,他根本就没拿这当多大的一回事,如今想起来,该打得再狠些才是,秦昭面色比外间天色还阴,又想起卫善说的话来,杨思召见着她就敢对她说混帐话,是怎么样的混帐话。
越想就越是面色发沉,只要想到善儿一双耳朵听过那些话,便怒意横生,叩紧了茶盏这才好些。杨思召的腿约莫也好的差不多的,当时就没留手,便是好的走路也该有些跛,杨家跌了几个跟头,更该让子弟建功立业,也不知这回去吴江练兵驻扎,杨思召会不会去。
秦昭心中动念,把信纸细细叠起,放在信匣中派人送出去,送信的人才刚走,林一贯身边的小太监便送了一卷纸来来,上边只有八个这“边关急报,北狄内乱。”
贺明达自被发去戍边就一直想重回朝堂,他既在边关能立的功劳便只有盯紧北狄这一条路,大夏内乱四起时,北狄趁乱掠走许多东西许多人,还占去三个城,又夺走一个盐湖,势力日益壮大,若不然正元帝也不会想到要去和亲。
大夏逃出去的流民中便有几个是极有学识能为的,建立汉城,把那些汉民都留下来,专让他们种地纺织,这回内乱便是几个部族之间要争盐湖分管权,这才打了起来。
怪不得正元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儿子,军报上写的只怕更细,贺明达问的便是要不要趁相续机会攻下那几座汉城。
既要开打,就更没有和亲这一说了,便是不打,内乱也足够北狄头疼,想来不及就要国书送到,秦昭把纸条一卷,今日大雨地湿,麟德殿里不搁冰盆烧起炭盆来,这卷纸条便扔进炭盆里很快烧成了细灰。
卫敬容在丹凤宫中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就是王忠一并带过去的,他先是传了正元帝的旨意,要把姜碧微接进宫来仔细教导规矩,堪为太子侧妃,跟着就见卫敬容面上色变。
她已经难得会有颜色大变的时候了,心里知道正元帝一直想让姜家女去和亲,若是把她给了太子,那能去和亲的就只有善儿,心里虽知绝不能够,依旧也还是关切。
卫敬容手上一紧,王忠跟着又道:“贺将军从边关送了军报来,北狄部族起了纷争,原说要来进贡的,怕也不来了。”
北狄几部都是一个姓氏,从老汗王那里传下来,各给几处草场,里头最得宠的小儿子阿拉汗得了盐湖,争汗王的时候偏偏又没争过,手里捏着宝地,自然引人觊觎,汉城盐湖再加上那两个谋士,真撕破了脸要打,也没这么容易打完。
北狄原是想造一座汉桥,把这些汉民都留下,送贡品的马队还未到边关,就别部给扣住了,要上贡的金银一抢而空。
卫敬容被王忠说中了心事,冲他点一点头,跟着又给他设座,王忠连称不敢,卫敬容便笑起来:“大监也不必多礼了,你只把我当作昭儿的养娘,这一回他的亲事可也不能再拖了。”
王忠虚坐了半个椅子,把头垂到胸前,两只手恭起来:“与娘娘论这些,真是死罪死罪。”
卫敬容摒退宫人,还让结香奉一碗茶来:“大监可别说这些虚话,昭儿身世不同,可到我身边就是我儿,他从来都有孝心,是个好孩子,他既孝,我便该慈,这回也要给他挑一个合心意的。”
“原想替他挑一门淑女,往后出去分府就藩,得有人替他把家事立起来。”卫敬容缓缓说着,一面说一面看王忠的脸色。
王忠心知不该由自己来谢,只得把头点了又点,卫敬容再笑问他,他一个字也不肯说,只道娘娘挑的,自然都是好的。
两人说了几句,王忠这才出了丹凤宫,卫敬容看着他出去,蹙了眉头道:“太子在何处?把他叫来。”秦显武了一套刀,跟着又能出宫去了。
卫敬容听了看一眼屋外时断时续,下个不住的雨,知道他这是又去了离宫,吩咐宫人去煎姜汤,预备着等他回来再饮,谁知秦显一夜未归,第二日掐着开门城门的点儿回来了。
卫敬容沉着脸在丹凤宫里等他,吩咐太监一等他下了朝,就立时把他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