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心里倒有些忐忑,照理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家家都蓄姬妾,富户家中更是如此,刘刺史这一干女乐便不知是哪一家送的。
卫善挑挑眉头,见她在身边磨蹭,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瞧了她一眼:“有甚话你赶紧说,叫厨房里给我预备些桃花小馒头来。”
沉香掩口轻笑:“还真是瞒不过公主。”
卫善也跟着笑了,小顺子在屋外头探头张脑的,沉香又是这个神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是怀孩子,我又不是傻了。”
沉香便把刘刺史家里送了女乐的事说了,一面说一面觑着卫善的脸色:“怕是王爷随口这么一说,刘刺史打蛇随棍上了。”
昨儿两个还因着歌舞姬的事分说几句,偏偏是今天刘刺史送了人来,还当卫善要发怒了,连劝她的说辞都想好了,谁知卫善却没发怒。
“这甚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叫肖管理安排屋子就是。”既然外头风俗如此,便只能入乡随俗,刘刺史这官儿还真是好当,要是在京城里,早就叫御史参上一本了。
袁礼贤这人虽然死要名声,可也就是因为爱惜羽毛,这些事是从来都不沾的,除了宫中梨园还有歌舞乐妓之外,京中官员再没有豢养歌姬的。
沉香一听这话,立时就要出去吩咐,又被卫善给叫住了:“让肖管事安排个离得远些的院子,她们要练歌舞总有些吵闹,再问明白人是哪儿来的,原来的家主是谁,都是外来的,门禁看得严密些。”
沉香领命去了,肖管事想得更细,既收下这班女乐来,便叫个稳婆替她们看看可有怀了身子的,家里可不留不明不白的人,仔细验看过这才安排了屋子。
卫善是今儿一早起来想的这些,家里难道不办宴,既然办宴便总要女乐歌舞,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事,虽然免不了,可刘刺史这么把人送上来,她也不能轻轻放过。
秦昭今日黄昏便回来了,在卫所同几个武将说一说清江屯田的事,又比试了箭法,身上带着尘土,先在书房里收拾过了,这才往后院去。
小福子一进门就见书房小厮不住打眼色,趁着秦昭洗漱的功夫一问,抽了一口冷气,王妃安排是安排了,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生没生气,等秦昭换过青竹袍子,这才凑上去,把事儿说了。
秦昭确是说过要置一班女乐,王府里还一处按歌台,本就比着皇城缩小了建的,总要请宴,等卫善的紫藤花会办完,他要先一步宴请武将,确是需要女乐待客,可没料到刘刺史的手伸得这么快,怕是看他连着几日都去武卫所,预备好的财政报表自己并未去看,这才心中焦急。
小福子迈了大步也跟不上王爷,撒开腿往前,到了正院门口,先打个眼色给小顺子,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秦昭也不去管这两人打的哑谜,还没进屋就看见卫善正在挑花样子。
沉香几个都知道她不喜欢万字不断头的花色,凡有这花样的都拿出来,一气儿是子孙福寿暗八仙的纹样。
秦昭凑过去一瞧,是要给孩子做小衣裳,卫善看他来了,抬头问他:“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该挑些秀气的纹样,还是挑英气些的好。”
秦昭看着一桌子的图样,有子孙福寿、瓜瓞绵绵,也有梅兰石竹,还没显怀,就已经预备起一岁的衣裳来了,可他爱看这些:“两种都做起来,总能用得上。”
卫善横他一眼,看他比寻常更殷勤些,让沉香把花样子收了去,一抬腿儿搁在秦昭的身上:“明明走了没两步,倒觉脚酸起来。”
秦昭伸手替她按腿,落琼送了湖虾和雏鸡脯肉做的二色丸子汤来,一碗里只有两个不同色的丸子,卫善舀了一个咬下一口,又把余下的半个喂到秦昭嘴里:“这汤好不好?明儿请宴,就用这个当头汤。”
一面嚼丸子一面道:“还得好好谢谢刘夫人,送了那么一班女乐来,倒省去我许多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