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又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拿帕子捂着嘴。
“皇上!”
开口的声音无比沙哑苍老,倒还真如久病无力的模样。
随着而来的随从倒也是不客气,也不管皇帝是否站着,他则去搬了一条凳子过啦,让老丞相坐了下来。
全然没有征求得蔺希同意。
这是猖狂的连他的下人都不将他这堂堂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了么?
蔺希牙关紧咬,却没说半句话。
顾宴坐了下来,替自己顺了顺气,又瞧了眼那浑身伤痕的陈建兴,嘴笑皮不笑,“既然人都喊了冤枉了,是否皇上真当是弄错了!”
仅是一句十分平淡的话,却激起了蔺希心中的怒火。
他冷笑一声,“丞相说这话,是在质疑朕的能力么?”
“老臣不敢!”顾宴的话依旧是这般淡然,“只是老臣觉着,凡事也无比要弄得个清清楚楚最好,错怪忠良可就不妙了!”
不敢?还有什么是他所不敢的?
错怪忠良?凭他们也当得上这忠良二字。
蔺希将桌案上签了署名的伸冤状又递给了顾宴看,依旧冷笑,“这只是伸冤状而已,可还有人证物证呢,丞相若是有这个闲情,不妨留下来瞧瞧这人证是如何说的?”
伸冤状上的每一条都在写着陈建兴这些年所犯下的错事。
足足有极厚的一打。
“丞相您瞧了这些,可还觉着此事是他冤枉的么?”蔺希道,“生而为官者,却这般腐败……朝廷腐败,百姓又何以安居乐业?”
最后一句话,他所的可谓十分有深意。
顾宴粗粗撇了两眼,又将视线落在了陈建兴脸上,
依旧是十分平淡的语气。
“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陈建兴心中一慌,顿时迟疑。
的确,他不是冤枉的,但为了保命,他只得说自己是被冤枉了的。
但他所做下的哪一桩,是顾宴所不知晓的?
可就在陈建兴顿住的这一刻,老丞相忽然站起了身来,略带着失望的眼神瞧了其一眼。
又同蔺希道,“既然真犯了罪,本相也不多论了!”
话间,则又十分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建兴。
可在这话一落,顾宴却又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同蔺希说了一声告辞,便又走出了天牢去。
蔺希对他这反常,完全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与顾宴将有一场口舌之争,可……就这样走了?
在顾宴起身离去的一瞬间,陈建兴忽似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心如死灰的垂下了头。
大牢外,老管家见得顾宴从牢房内走了出来,连是去搀扶着他,“好了?”
那本是一脸病态的老管家,在出了天牢那一刻,脸上再无半点病态。
“自己犯的错,便该承担后果!”老眸一深,“周成锦白活了四十年啊!竟被几个小辈算计了,无用啊,无用!”
无用二字,随着初夏的夜风,吹散在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