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让一个人知道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瞒住他。
姜姬足有好几天都不理龚獠和龚香, 期间龚香想进莲花台还被蟠儿给“劝”出来了, 据说是因为姜武还是不肯进莲花台, 所以公主非常生气!
既然公主生气, 那大家还是不要去惹她了。
但龚香回到龚家以后, 让人去打听, 却打听出来有一个不起眼的侍人去了丁家,他去了丁家以后呢,丁强就说要回妇方, 带着人走了。
“其中有蹊跷。”龚香说。
龚獠本来不觉得有蹊跷,但龚香说过以后,也觉得好像不太对。
龚香说:“我已经让人跟上丁强了, 看他到底是不是回妇方。”
丁强一路往长山去, 还真没去涟水啊、晋江啊这些引人怀疑的地方。而妇方呢,也确实在这个位置。
嗯, 可能是他们多心了。
龚獠道, 龚香的疑心比他重, 说:“让人继续盯着, 看他到底是不是回妇方, 还是回了妇方以后又去了别的地方。”
结果不出所料!
丁强回了妇方,却当天就离开了, 不但行李、随从多了许多,而且快马加鞭, 像是有什么急事!
龚家的人已经继续跟上去了。
龚獠听到回报, 疑虑丛生。不等他跟龚香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龚香被公主亲亲热热的叫到摘星楼后——不放人了!
摘星楼里,龚香满面无奈:“公主是不信我吗?”
“信啊。”姜姬一脸理所当然,“但我要帮你取信龚獠啊。要让龚獠相信你是无辜的,你是站在他那边的,他才会继续跟你配合。”
龚香道:“我们本是兄弟,同血同源,他不会疑我。”所以公主你可以放心。
“我倒觉得,他已经吃过几次亏了,可能会比以前更不好哄一点。”吃一堑,长一智。她见过的人中,大多数的人在吃过亏之后警觉心会格外高涨,会自觉自愿的怀疑一切,不分对象。
“他就算以前信你,现在估计也会存下半分的。”她道。
所以她才用强制手段,让龚氏在明面上的一切停摆。这样龚獠才会动用台面下的手段。
他才会相信由他信任的人手得到的消息。
在这个阶段,龚香不能出现。
“正好,我这边也有些累了,剩下这八百多个字交给你了。”她这段时间天天看纪字,已经认不出字了,最近的字,她都是每一个字减一笔,然后全都交给别人来选择。
说实话,要不是有一件事不做完会不舒服这毛病,她早就不干了!
“你来。”她指着面前的书案,起身让座,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旁边,“我看着你干。”
龚香受宠若惊,立刻把龚獠扔到脑后,专心的开始简化纪字。
但他也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毛病:对正确的纪字的认识,让他减笔划,比杀了他都难受,结果就是他看哪一划都不能减,减了都不完整!
姜姬:“……”推开他,“我来!”
果然还是她来干最快!
龚香换了位子,看公主几笔写下一个字,像是根本就不用想一样减笔划,叹道:“果然还是只有公主能做到。”
姜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如果龚香认为她的出现和存在是命运啊、神啊、天地啊等等神秘势力的作用,那她也不必打破他的这种幻想。
这对两人都有好处。对他,可以更容易接受她的一切做法和思想;对她,则意味着少了许多解释的口舌。
两人在摘星楼闷了两天就听说龚獠已经派了两拨人出城了。
“一个是回合陵求助,一个是去追丁强?”她已经把郑国大夫要来的事告诉龚香了,他当然明白这对龚獠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诸侯国之间的大臣可以随意改换门庭的时代,乔小君来了以后,受到威胁的是龚獠啊。
可以这么推导一下:赵国的独孤兰去郑国跟乔小君比试,独孤兰胜,他就可以把乔小君挤走,成为郑国大夫;那乔小君到了鲁国,跟龚獠比试,胜者就可以得鲁国大夫之位。
这不是姜旦说不比就能不比的,如果乔小君当庭向龚獠提出比试的要求,龚獠只有应战这一条路可走。他敢不应,立刻就要下台。
怯战者输。
特别是龚獠现在的位子根本就不够稳当。乔小君一来,那些早就看龚獠不顺眼的人只怕就要发难。
比如姜旦身边的付明等人。比起刘箐这个世家子弟还知道些轻重,付明这种出身不是世家的普通百姓,对龚氏就是嫉恶如仇的状态,有机会能推龚獠下台,他们绝对不遗余力。
而龚獠也清楚一件事,就是她不会毫无底限的支持他。也就是说,如果姜旦跟他一起出来时,殿上的反对之声是可控的,那龚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如果不可控,那她也只能放弃龚獠。
然后转而对合陵龚氏投放善意,顺便请他们换一个不那么讨人嫌的人过来领龚氏大旗,龚獠嘛,她可以保证他平安回到合陵。
所以,龚獠如果得知了乔小君的事,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将他劫杀。
在他出现在乐城之前,在丁强遇上他之前,把他干掉。
“如果他真把乔小君和丁强都杀了,郑姬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她对龚香说,“真到那时,我们也不得不与赵结盟了。”
龚香抄下面前的纪字,点头道:“公主不必担忧,郑姬与乔大夫要来的事,我们‘并不知情’,所以郑国也不会直接向我们问罪,郑王与赵国正在僵持之中,他也不会在此时得罪我王。最后的结果,只是郑王自认倒霉而已。”但他承认,真到那一步,也就只能与赵结盟,共坑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