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找不出结果来。
现在花万里死了,凤凰台自顾不暇,庆王……他并没有得罪庆王啊。
“只能是庆王。”一人道,“我观庆王与虎狼无异。他在凤凰台囚杀陛下与徐公,人未至河谷就要杀立下大功的儿子,或许……他以为在这附近唯有我黎氏可能与他为敌,所以干脆在回河谷的路上取我黎氏性命。”
这是最有可能的。
黎青河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他更哭当日花将军惨死,如果花将军未死,庆王未必有这样的胆量。
“庆王一子就可将花将军斩于马下,庆王……可能早就图谋天下了。”另一个亲信道。
是啊,正因为庆王所图甚大,所以他轻轻松松的就关了皇帝与天下诸公,轻轻松松的杀了花将军,现在也轻而易举的就能攻破万应城,取黎氏项上首级。
黎青河已经体会到了他与庆王之间的巨大差距,现在连斗争之心都升不起来,要报仇不急于一时,先保存下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他命人搜集城中贵重之物,送到城外,希望能求庆王放黎氏离去,他愿意将万应城拱手让之。
他请庆王撤军三十里,容黎氏家小出城。
结果那庆贼收下礼物后却仍然围城不撤。
时间越久,城中情形越糟。
城中残尸渐渐散发出恶臭。
他们一直被关着,看不到希望,士兵开始包围在黎家周围,请黎青河出城投降。
黎青河气得吐血。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黎氏被敌所围,城中既不缺兵器,也不缺粮草,竟然是自家的兵将先反。
为什么?
他此时再想不到家中有内贼就不可能了。
他质问在座的诸人。
没有人答他。
直到门外从人说:“白哥求见。”
黎青河仰首大笑,颓然坐下。
白哥走进来,黎青河茫然道:“竟然是你吗……”
白哥摇头,他没有靠近黎青河,坐到了远处:“不算是我。”
——谁叫黎家的人那么好收买呢?他还没许下大愿就一个个愿意了。
——其实他也没有让人背叛黎家,只是背叛黎青河而已。
——这就不难选择了。
送出一个黎青河的人头,换黎家人人得道升天,有何不可?比起黎青河口中的需要黎氏男儿用命去拼搏才能换来的前程,需要在庆王与凤凰台之间博弈才能得到的好处,眼前、眼下的好处却是近在咫尺。
黎青河木然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族人,“他许了你们什么?”他自问对黎家尽心尽力,所图谋的也不过是黎氏的前程,为什么他们会背叛他?
白哥很是大义凛然:“黎青河,你自己不忠于陛下,难道就希望这里在座的人人都是愿意背叛陛下,背叛大梁吗?”他一手指向城外,“在外的并不是什么贼人,而是我大梁的一支奇兵!”
黎青河洒脱一笑,问:“可是要我颈上人头?”
白哥:“你是一个君子,自尽吧。你自陈其罪后,我会代黎氏向陛下请罪,陛下必不忍加罪于黎氏。”
黎青河死死盯着白哥:“陛下何在?”
他听得出来,白哥口中的陛下绝不是凤凰台上那个无人问津十几年的皇帝!
白哥笑而不答。
黎青河大笑后道,“容我沐浴修容。”
他就在屏风后,在从人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头脸,除了还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之外,他看起来好多了。
他重新坐在白哥面前,柔声问:“我都要走了,贞郎不肯告诉我吗?”
白哥沉默不语。
黎青河捧起面前的宝剑,慢慢问:“陛下是何等样人?”
“可是英雄?”
“可为豪杰?”
“可雄壮?”
“可英明?”
他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宝剑划过他的颈项,血喷出来,他呵呵发出气音倒在榻上。
黎家人都苍惶的退了出去。
白哥走过去,伏在他仍在抽搐的脸上,在他的耳边说:“陛下是个美人。”
黎青河的眼珠动了一下,像是想要看他。他又呵呵了两声,好像是想要说话。
然后他就不动了。
白哥坐在他身边,感觉到温热的血浸到他的脚下。
“她的美惊心动魄。”白哥合上黎青河的眼睛,想着那扑天盖地的巨石,直到现在,哪怕他知道留在黎家大宅的他是安全的,巨石投不到这里来。可他仍然害怕,恐惧,惊惶。
想起她让他浑身发毛,又无法不去想她,不把她放在心上。
“令人倾倒。”
他也已经为她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