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你说过的那个叫鲁驷的工匠何在,让他到殿外走廊上听命。”
“这……夫人……”静女往侧殿方向瞅了一眼,看着吕姣欲言又止。
乌却比静女坦然,喏一声,起身便去找人。
“静女,去把我嫁妆里的白绢找出来,我有用,另外,你能想办法弄些颜料来吗,赤、黑、青、绿、黄便可。”知道这个时代的染料没有后世那么繁多,她只要这几种便可。
“喏,奴会想办法的,如若找不到,奴便去找家宰。”
“好。”吕姣微笑点头,“静女,有你们两个在真好。”
“娇娇说的什么话,没有您,哪有我们。”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有主的奴仆便会成为低等贱奴,谁逮到就是谁的,连同家臣也是一样,如若主意外死了,又后继无人断了香火,家臣的下场也很惨淡。
所以这些家臣家奴对自己主的安危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便是奴隶社会的特点吧。
侧殿里,燕语呢喃此起彼伏,吕姣释然一笑,穿戴整齐就出了寝殿。
内殿走廊上,侍婢贴墙跪了一排,瞧着吕姣出来自发跟上,吕姣挥手制止,让她们各自去睡,她的好心却让她们磕头求饶,惶恐不安,她没有强求,任由她们依旧跪在殿外听命。
大殿外,走廊上,站着看家护院的武士,原本困倦的打哈欠,瞧着吕姣出来,个个做出精神抖擞敬业的模样。
院子里,被月光照的淡淡苍白,走廊上黑漆漆的,她往上一瞧,竟没发现灯笼,转念也便释然,大抵是灯笼还不曾被人发明的缘故。
留给武士照明的是立在石阶两侧的石笼,也不知在油脂里加了什么香料,闻起来带着刺鼻的味道,应该是用于防止武士困倦的。
即便如此,偌大的院子也只有走廊这部分明亮,再往远一些就昏暗暗的,隐约能看见物体的轮廓。
“娇娇,白绢拿来了。”在这样的深夜里,静女也不愿喊那陌生的称呼了。还是娇娇好,显得亲近。
她们看顾着吕姣长大,衣食住行无不体贴,是真正的吕姣最亲近的人。
“善。”抚摸了一下绵柔的白绢,又站在走廊上等了半响儿,乌便带着鲁驷匆匆奔来,显见的是乌催的急了,那鲁驷竟是边奔边捆腰带。
“长夜漫漫,不急。”她出声道。
“静女,让人去搬长塌矮几。”
“喏。”
“夫人。”鲁驷长揖叩拜。
“起来吧,我找你来,是有事相询,我想做一个东西,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夫人但有所求,驷必尽心竭力。”他虽激动,但口齿清晰,显见是个条理清楚的人,吕姣满意点头,又道:“你可会做纸鸢?”
鲁驷面露疑惧,疑是因为他没听过这纸鸢是什么东西,惧是因为他怕自己做不出夫人要的东西而被拉去砍掉双脚扔出府去自生自灭。
原本想着能在夫人跟前露脸,进而飞黄腾达的想法一霎泯灭,他现在两股颤颤已开始大淌虚汗。
“夫、夫人,何为纸鸢,奴未曾听过啊。”
这会儿静女已命人将长塌搬来了,同被挪来的还有放在寝殿里的仙鹤铜灯,吕姣坐下后,先吩咐乌去家宰那里要竹条,这才道:“你先起来吧,没听过便没听过,你不必害怕,我已说过,是我要做纸鸢,而你只要给我把宽竹条削成我需要的细长便可。”
如此,那鲁驷方才定神,转念一想又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夫人难道是要向他授业?
先不管吕姣这边的制造材料准备的如何,静女又是指挥人搬长塌又是搬铜灯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早已把侧殿里的公子重惊动了。
他不是沉浸酒池肉林之辈,更不喜镇日混迹脂粉堆里,今夜所作所为,还故意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过是给主寝殿里的那个恃宠生娇的小女人一次教训,她的手段虽高明,可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她把自己摔伤,不过是不想侍寝。
既已嫁他为妻,却又不想侍寝,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叫做长鱼桥的游侠罢了,定然是她对长鱼桥还有情意,这才不愿将身子给他。
他冷掀唇角,推开纠缠上来的妍,端着酒爵漫步走出,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对于女人,他可不在乎她心里爱着谁,更不在乎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既然成了他的女人,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忘掉过去,一心一意的想着他,爱着他。
在这一点上,他是绝对自负的。
正如她自己在婚宴上所说的话,如若一个男人连征服一个女人都不能,就只会唧唧歪歪纠缠着她的过去不放,那还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