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三宝(上)(1 / 2)

重生于康熙末年 雁九 2451 字 1个月前

一石激起千重浪。

虽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没有人会想到曹颙初到内务府,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自大曹颙署内务府总管,内务府上下诸人也都关注着他这边,属下司官也都忙着研究他出仕后的履历。

这是现下的官场风气,这主官未到,通常下属就对官员的履历与家庭状况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别的不说,为了“三节两寿”,这主官与官员太太的生曰是定要知晓的,要不然这孝敬耽搁了,岂不是失礼?

更不要说曹颙之妻,是淳王府大格格,身份高贵难攀。

曹颙康熙四十八年进京,除了在山东沂州的一年半外,其他时间都是京官,户部、太仆寺、兵部,三个衙门。

不管是六部司官,还是太仆寺堂官,曹颙的为人行事,就是一个字,那就是“平”。

没错,就是“平”。

平稳,平和,平常,平淡。

就算曹家子早年的“茶童子”名气传的广些,这些年下来,曹颙的平庸,也使得京城权贵渐渐遗忘还有这些一件事。

即便这次曹颙升任内务府主管,也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有什么发挥与变革。

用年长的人话来说,这内务府的水深着呢。

要说这里面有多深,有多黑,那真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虽说内务府下属司官,多是上三旗包衣,身份低贱。不过,他们是奴才不假,却是皇帝的奴才。

除了是皇帝的奴才外,他们身后,多多少少还有其他宗亲权贵的影子。

就算是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这样的当朝皇子,执掌内务府,也不会去轻举妄动。

尊卑是有别,但是蚁多咬死象,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说的就是内务府的官员们。

“曹颙,你疯了?你怎么……”十六阿哥大踏步走进内务府衙门内堂,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看到曹颙,不由地提高了音量。

刚好有个会计司的笔贴式来给曹颙送这几年的账目,被十六阿哥的高嗓门唬了一跳,一失手,差点将手中捧着的一叠账目散落。

十六阿哥这才发现有外人在,立时合了嘴,眉头仍是皱眉死死的。

那笔帖式抱着账目,俯下身子,向十六阿哥执礼。

十六阿哥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随意向那个笔贴式挥了挥手。

那笔帖式这才起身,将捧着的账目送至曹颙案头,回禀道:“大人,除了四十七年与五十一年的账目因水浇虫蛀,有残缺外,四十五年后的其他年份的账目都在这儿。”

会计司是专门管理内务府出纳的部门,每一笔收入与支出都是这里负责。

这样的机构,连账册都不会保管,弄出来“水浇虫蛀”,有几个会相信?

这缺失的两年账目,正好是康熙两次废太子的年份,曹颙心里有数,点点头,打发那个笔帖式下去。

十六阿哥待了这一会儿,心绪渐渐平静。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十六阿哥沉吟了一下,道:“孚若,你向来不是鲁莽之人,这次为何这般?就算你想要有所动作,或者想要为皇阿玛分忧,总也要思量仔细。就算你将内务府这几个花钱的衙门都捏在手里,顶多不过省几个银钱罢了,能当什么用?要是省大发了,失了皇家的体面,却是有功也是过了。”

曹颙闻言,没有立时作答,而是拿了一个青花茶盏,提溜起角落里小火炉上的水壶,给十六阿哥沏了一盏茶。

十六阿哥见曹颙气定神闲的,不禁有些着恼,接了茶,道:“哼,哼,这倒是要瞧瞧,你这里是什么好茶,巴巴地献上来。”说着,看了看茶汤颜色,却是不由地一怔。

这好茶的茶汤,要不红亮,要不黄亮,要不碧绿才算是好茶。眼前的茶汤,却是十六阿哥见所未见的。

比白开水的颜色略深些,淡淡的黄,看着也不鲜亮。

“莫非是孚若琢磨出来的好茶?”十六阿哥带着几分稀奇,将茶汤送到嘴边,饮了一口,却是不由地皱眉。

十六阿哥强忍了,张口牛饮,将剩下的茶汤喝完,露出茶杯底的残茶来。

十六阿哥用手指拨了两下,全是碎的茶梗。

“哪淘换过来的?不是哪个没颜色的,给你来下马威吧?哪个奴才作死?”想到这个可能,十六阿哥不由火气,“腾”地一声站起来,问道。

曹颙已经指了茶盏里的茶叶,道:“十六爷稍安勿躁,我是皇上钦点的总管,不管是不是心服,他们谁还敢藐视圣意不成?这京城爱茶的人多,这一两好茶,十两黄金也是有的。不过寻常百姓之家,用的茶却是价格各异。这盏茶就是京城能买到的最便宜的茶,一斤二十四文钱,一两一文半。”

十六阿哥带着几分不解,稍加思量,道:“孚若弄的这个内务府采购,到底是何意?就算这茶叶价格便宜,也不可能宫廷采购。再说,除了各地的贡茶,内务府还有自己个儿的茶庄,这茶……”说道这里,他不由睁大眼睛,道:“莫非,孚若惦记口外茶道?”

曹颙点了点头:“我这两年,没少往蒙古跑,路上蒙古王公贵族也好,寻常牧民也罢,这茶是少不得的。要是不喝茶冲淡冲淡,他们整曰里吃着肉奶,身子也熬不住。这一斤的茶砖,在关里最便宜的地方,不过二三十文,到了口外,却是能换两只羊,三、四块就能换一匹马。价格整整的相差百倍。这还是归化这边,要是再往北,价格还要高。等运到鄂罗斯,怕这价格又要翻上一翻。”

口外的茶引、盐引都是内务府这边发放,其中把持的都是有根基的人家。

这是地地道道的皇商,自大康熙二十八年开始,这归化至鄂罗斯的茶道就有了,这些年已是渐渐成熟。

十六阿哥听到这百倍、数百倍的差价,神色也是一动,不过随即想想这其中牵扯的利益纠纷,却是不禁为曹颙担心。

“每年发下的茶引,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家,背后也都有靠山。孚若想要动这个,怕是要树对头。你可想仔细了,这不是得罪一家两家的事。”十六阿哥说道。

曹颙从案子的抽屉里,拿出只雕刻得非常精致的黄梨木匣子,道:“十六爷,再瞧瞧这个。”说着,送到十六阿哥面前。

十六阿哥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红绒布面衬底,上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排巴掌长、手指粗细的纸卷。

拿了一个看了,里面包的切得细细的烟丝。

“这个?”十六阿哥不解。

曹颙笑道:“卷烟,盒子不过是用来蒙人的,想来鄂罗斯那些大公贵族应该会喜欢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