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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杂货 报纸糊墙 2478 字 18天前

“听闻那韦氏的千金,娇滴滴一个士族小娘子,硬是违抗了父母之命,跑去南北杂货干活了,家人先前就想晾晾她,叫她在外边吃些苦头自己就回去了,哪曾想这一干就是一年多啊。”

“父母之命有时候也不好使,那要死要活的,又要上吊又要跳井的,天底下又有几个父母真正能够狠得下心。”

“能狠得下这个心的,着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我说,还是那罗棺材板儿最坏,好好的出个什么破书,害得长安城这些小娘子都不正常了。”

“还不是为了卖那白叠布,没听闻他们常乐县眼下正在种棉花吗?”

“这也太黑了!”

“管他那白叠布有多好,横竖我就是不买!”

“对!就是不买!”

“谁买谁就是呆子!”

这些小郎君们义愤填膺的,约好了要坚决抵制白叠布,不叫那棺材板儿的如意算盘得逞。

然而,数日之后,那南北杂货便传出一则消息,言是近日便有一批白叠布到货,今年只此一批。

这批货乃是身在陇西的罗二娘费尽千辛万苦,与西域的胡商买来白叠花,又让自家作坊里的女工们细细将其织成白叠布,所有布料均未染色,就是白叠花原本的颜色,郎君们可以在买回去以后自行找人染色,再裁制成衣,不染色直接制衣亦可。

这批货上架的那一日,南北杂货几乎都要被各家的仆从小厮们挤爆了,真真就跟抢劫一般,小小一个货架的布料,转眼之间就被抢了一个精光。

数日之后,长安城中便出现了一些身着白叠布衣的翩翩少年郎。

别说,这白叠布与麻布丝绸确是有几分不同,这布料细而不腻,绵而不滑,比之麻布,多了几分细致,比之丝绸,又多了几分亲和朴质,年轻小郎君们穿着这一身白叠制成的衣裳走在街上,便是长安城中一道崭新的风景线。

至于先前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不买白叠布的那几名少年,这时候正跟自家耶娘闹腾呢。

“阿耶,听闻那西域也有白叠布,不若我们便派家人前去采买?”

“那西域离这里几千上万里路,你打算叫谁去给你买?”他老子不搭理他。

“若是没有白叠布,我这亲事怕是这辈子也成不了了。”少年不依。

“哦!这长安城中总共才几个穿白叠衣的,其他人便都不成亲了,你还是好好读书,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给我买白叠布,我就不读书了。”

“你说甚?”

“不读书了!”

“看我不打死你个不孝子!”

“不读就是不读了!”

“你别跑,你给老子等着!”

“……”怎一个鸡飞狗跳了得。

说起来,这些个正处在适婚年龄的小郎君小娘子们,若是搁在后世,也就是初中二年级的岁数,这中二属性要是一爆发起来,那着实也是很热闹。

近来就为了这白叠布一事,许多人家中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少年们的愿望很朴素,他们只是想要一身白叠衣而已。

至于长安城中的小娘子们……

小娘子们近来流行结伴出游,骑着燕儿飞到长安城外去采桑,车把上挂个竹篮,每天清晨的时候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出去,傍晚的时候再沾一身泥土回来,灰头土脸地骑着燕儿飞穿街过巷。

“啧啧,瞅瞅她们这一身土。”

“不用说,肯定又是去沟里滚了,这是想去白叠城呢。”

第338章 惠特尼轧棉机

这一年六月,身在陇西的罗用听闻在长安城那边,有人给《白叠之歌》写了一首词,近来长安城那边的女子正在传唱,据说很是流行。

如此一来,这棉布的宣传工作便也到位了,看来今年常乐县出产的这一批棉花,应是能卖到一个好价钱。

眼下正是农历六月份,陇西这边眼瞅着便要入秋了,而在棉花的种植过程中,马上也要进入一个比较关键的阶段——打顶心。

所谓的打顶心,就是把棉花植株枝头上的尖尖给掐了,为的就是去除顶端优势,限制枝条生长,尽可能地将更多的植株营养转移到花蕾棉铃上面,从而实现高产的目的。

今年是他们常乐县第一年种植棉花,大家都没有经验,好在罗用空间里还有一些农业种植方面的书籍资料,这里面有不少关于棉花种植的,他于是就开始现学现卖。

不过后世的人在种植棉花的过程中用到的很多种肥料,在公元七世纪这时候是没有的,于是只好用有机肥代替,有机肥好是挺好的,就是没什么针对性。

等到了快要开始打顶心的这段时日,罗用更是天天都往棉花地里跑,除了公府职田中那大片大片的棉花地,乡下一些富户也种了不少,罗用近日常常都在各村之间行走。

“我看你家这些棉花可以开始打顶了,打吧,明天就开始打。”罗用这一日在看过一个富户家中的棉花地之后,如此说道。

“怎么那徐家的棉花长得比我家的都高,他家不打我家打?”这户人家还有点舍不得,他也是跟庄稼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这地里的庄稼一旦伤了顶心,便不怎么长了,这个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你家这些棉花水浇多了,长坏了。”罗用对他说道:“徐家的棉株长得好,壮实有力,便可晚一点打顶,这几日再给它抽几个枝条,枝条多了将来结棉铃就多。”

“你家这些棉株太弱,没力,现在若是使劲给它抽枝,将来它开花就少,结果也少,还容易掉,到时候这枝条虽旺,收成却不好。”

罗用说得详细,那富户听了也觉得有理,只是想想自家这片棉花地的收成注定要比那徐家少,心中便有几分不甘。

也怪他太贪心,为了让这些棉花长得好,总让人挑水来浇,明明先前县中的吏员便与他们说过,这新庄稼并不十分喜水,他可真是鬼迷心窍了,不知怎的,总想给它们浇水,这下好了,浇多了。

第二日一早,这个富户家中的老老少少长工短工们,便都下地给棉花打顶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