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2 / 2)

大宋王侯 九孔 3623 字 17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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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将袁崇俊送出牢房,看着袁崇俊离开,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突然发现这位大老爷的身形比起平时好像变得有些消瘦,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在冬天,衣服穿多穿少,穿厚穿薄,看起来身形区别很大的。不过,他紧接着反应过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怎么一个人过来,大晚上的也没有带几名随从护卫什么的。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牢头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打着哈欠没有深思,摇了摇头,将铁门牢牢锁住,回去又继续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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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地下亦不知时光,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那些明油火把还在不惜生命地燃烧着。囚室后方的石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这些脚步声,牢头带着一些人走了下来。

大理寺天牢分南牢北牢两个部分,东西各有两道角门。犯人释放或过堂,走东角门,又称青龙门;犯人执行死刑,走西角门,又称白虎门。许多官员都知道这规矩,所以平常有犯官一被押出西角门,立时面如土色腿都软了。王超从十六岁便跟着曹彬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再加上早知自己必死无疑,即使知道此事,除了不甘和对七娘的担忧之外,他却没有多少对死亡的恐惧。

时辰,终于到了。冬日无风,阳光暖暖的照耀在宋国京都所有的建筑之上。行出地牢的这一干人等站在晨光之中,各自下意识里眯起了眼睛,站在牢房门口的大理寺卿袁崇俊神色虽然有些复杂,但精神抖擞,看起来昨晚上休息得很好。此时他轻轻地挥了挥手,一辆囚车停在了天牢的门口,几名狱卒将神色已经有些麻木的王超押了上去,三百多名大理寺衙役簇拥着关押王超的囚车驶向菜市口,王超迈向了死亡的道路。

袁崇俊抬起头,然后看见无数阴云无由而至,迅疾堆至京都上方的天空里,将初起不久的红日严严实实的遮在了后方,任由一片阴暗笼罩着开封城内一切。

又是一场冬雪,快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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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就这样自然地落了下来,京都街巷两旁的树木、屋顶很快便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以证明白雪的寒,冬风的冷。

所谓“瑞雪兆丰年”,乡间农民、地主,以及政事堂和三司的官员看见这样的天气大多会感到开心欣喜,但住在城里面辛苦谋生活的黎民百姓们却是极为厌烦这种大雪天气,因为“一场冬雪数日寒”,这不但代表他们各自经营的生意受到影响,更意味着他们又要多花费一些柴火或者碳钱,更别说没有人喜欢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

朱红色的宫墙无知无觉,不知冷暖,只是沉默而漠然地迎接着这些雪花的飘落。雪花同样给雄壮的皇城明艳的朱红色盖住,穿了一层白衣。

第546章 问斩

深深的宫门伴随着吱吱声被缓缓打开,大门上新修不久的黄铜钉在闪耀着光芒,百余名文武官员三三两两,说着闲话从宫门中鱼贯而出,各自仆人打着伞早在第一时间内迎上去,将自家大人迎进马车之中,依次离去。

这些都是宋国朝堂上的大臣,负责这个国度里所有的事务民生,王超今日要在菜市场被处斩,除了与其关系要好的一些军中将官之外,却没有几个人愿意亲自去看,以免让那位年轻的祥符郡王生出一些误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所以,该派的下人,还是要派去的。

朝会已经结束了,今天的朝会上除了对南唐动兵的各项准备之外,还说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但王超今日要被问斩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提。

大雪将这座古老的城市盖了一层银装之后,雪便渐渐变小,等王超被押送到城东菜市口时,雪几乎已经停了。这时,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今天有人要在菜市场砍头的开封城百姓渐渐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

更何况菜市口本来就是闹市,南来北往的人从此处经过。只要刀尖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老百姓们总是对看热闹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尤其是今日斩首的是朝廷禁军中武将。这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了出去,事情大体经过已经在开封百姓中传的轰轰烈烈,这使得开封所有的百姓兴趣更为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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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末至后面五代十国近百年乱世以来,所有国家的军队为了抢军粮,为了发泄兽欲,为了掠夺财富,如土匪强盗一般,烧杀抢掠和奸淫女子之事做得一点都不比真正的强盗土匪少。即使宋国建国之后,大宋军队相对治军较严,但在百姓心中,军队形象还是太过可怕,兵匪一家的说法依然很有市场,军队在民间的名声一向极差。所以,得知今天处斩的是一位军中武将之后,几乎所有百姓不但充满浓浓的兴趣,而且大多都感到莫名的兴奋。

尤其是知道这名武将竟然丧心病狂的在陛下召见他时私闯皇宫后宫,妄图对咱大宋朝英明神武、仁爱万民的皇帝陛下的妃子图谋不轨,所有百姓的心中感到今天处斩的武将简直胆大包天的同时,都生起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愤怒。他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恶徒是怎样被斩首的。

不是没有人因为华夏卫府而想到那位祥符郡王,比如坐在马车,在一角默默相送王超的曹彬、曹玮和王超,还比如带着一些华夏卫府高手,在对面茶楼中的李君浩。还比如跑来给王伯伯送行的水儿和寇准。

但这些百姓从来不认为崇高伟大、无所不能的祥符郡王叶尘和这名恶徒武将之间有任何关联。他们只是一些很普通的市井百姓。他们不知道统治这片国土地那些大人物之间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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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百姓涌入了菜市场口,紧张、漠然、兴奋,在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包裹中,将那个小小地法场围了起来,四周开封城内府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强行将这数千人拦在边界之外,保证了法场的安静。

不能怪这些宋国的百姓,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习惯了知道自己能够知道地,放弃自己无法知道的,享受自己能够享受的,愤怒于被允许愤怒的。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要杀一位武将,无论这个武将是否真的罪有应得。可是他们已经被教育的君要臣死,那臣自然有死的道理,罪该万死,万死不辞……

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是一片大海。荡漾在菜市场口,这地方都被空了出来,搭着一个极为简易的木台,这便是所谓法场了。在浩翰人海包围中,这方法场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可怜地孤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沉没在人海之中。

王超被押下囚车,推到木台前方,另外搭设的砍头台上。王超昂起头来眯着眼向远处望去,经过一早的大雪,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目光所见一片银白。向北望去,远远的可以看见巍峨庄严的皇城门,王超轻轻叹息一声,此时生死在即,浓浓的不甘之下,他心中更多的依然对七娘的安危的担忧。

终于看到了今天便要被处斩的武将,看到了这几天人们口中罪大恶极的恶徒,最前方地那些京都百姓们满足的叹息了一声,马上变得沉默起来。

监斩官便由大理寺卿——从二品大员袁崇俊亲自主持,瞧瞧眼看正午将至,袁崇俊从锡笔架上提起朱笔,在斩字牌上一勾。向下一掷道:“时辰已到,斩!”

王超毕竟是从五品的武将,在寻常百姓眼中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时人们闻听一个斩字,人群不由一阵骚动。陡地,一声哭咽地声音叫道:“阿郎!”

王超身子一震,循声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七娘穿着一身白,被兵士持枪拦在人群外。正挣扎着想挤进来。王超嘴唇一阵哆嗦,眼见七娘无事,不由欣喜若狂,本来这些天无法发出声音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恢复正常,王超本能的颤声道:“七娘……”

这一刻,他的眼泪也潸然落下,痴痴望了好半晌,他才把眼一闭,高声喝道:“七娘。回去,不要看我砍头。七娘,我对不起你,不能伴你一生一世了。我对不起你……”

七娘哭道:“阿郎,你没有对不住我,你是七娘心目中的好夫君!”

旁边百姓见七娘被阻在外边,有好事者顿时鼓噪起来:“叫他们夫妻见一面,大人,让人家夫妻见一面呐!”

袁崇俊眼见群情汹汹,急忙喝道:“斩!马上斩!把他们都斩了!”

刽子手穿着红衣,袒着胸腹扛着鬼头大刀走上台来,走到他们面前,单膝跪地,客客气气地道:“小的给将军见礼,请将军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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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过西北,不知道西北寒风的冷冽,直到过了长安京兆府,寒风才变了味,少了那股如刀子般的寒意。

叶尘坐在一千骑兵簇着的黑色马车之中,随着马车的起伏而蕴酿着睡意,这睡是假睡,他只是闭着眼睛,放开了自己的心神,任由体内与寻常江湖上内力真气修炼完全不同的太一真气,在体内大周天循环中暗自温养流淌。

太一真经法门被运于大周天中,温柔纯正,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极阳与极阴属性同时存在,行于体内各处经脉,强悍着他的身体,锤打着他的心境,温养着他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