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月十二。
贾琏闻讯,与京兆尹据理力争,最终因为徐国公府的势大,荣府以失败告终。
贾琏当堂气得口吐鲜血,回家便病倒着床,随后,贾琏告病静养,闭门谢客。
往年热之闹之的荣国府,吃请请吃到十五方才罢席的荣国府,今年因为家主贾琏卧病而冷冷清清,就连贾母凤姐也谢绝了一切应酬,家中奴才小厮,一律不许出门闲逛,进出只需从口街边门出入。
一家子关门闭户过日子。
徐家仗势欺凌荣国府,纵容门人肆意侮辱功勋世家的消息暗暗在京都亲贵之中蔓延开去。
虽然徐家势大,无人敢与之争锋,却有许多人家悄悄为贾府抱不平。
随后,一切按照迎春算计来了。
徐家似乎是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找个替死鬼,贾琏跟京兆伊理论的时候,徐国公以老臣谋国的姿态,替孙绍祖写了荐表,先介绍孙家祖上功勋,然后把孙绍祖夸成一枝花。
徐家虽然势大,却在军中并无根据,兵部那些老油子并不十分看上徐家这种靠着女儿窈窕起家的世家,因此,他们抻着孙绍祖,想要多讹诈些银子。
这边元春给百忙中前来吃茶的乾元帝提了一嘴,说道:“臣妾小时候跟着祖父写字儿,总有人递帖子进来拜见,落款总写什么兵部候缺某某,”
元春没说完,乾元帝已经笑了:“晚上再来看你!”茶叶不吃了,劈脚走了。
随后,皇上传话兵部,着兵部尚书将后补武职人缘全部补给实缺,即刻押送粮草前往海疆。
孙绍祖顿时欲哭无泪,贴了银子,如今又要搭上性命啊!
徐家却安慰孙绍祖只管前去,因为三月后,徐公子便会前往海疆督办,到时候将孙绍祖要在自己跟前护卫,不叫他上前线送死。
圣旨以下,有了徐家这分承诺,总比没有承诺强些,孙绍祖也只好勉为其难,披挂上阵,安排家事,因为兵部已经拟定出发日子,就在正月十六。
直到正月十五,贾母跟凤姐才大壮起来进宫朝贺,宝玉贾环贾琮几个跟随押轿。
宝玉这一回是特特进宫谢恩来的,一直跟着贾母到了宁寿宫。
太后娘娘有意开恩,留下了元春跟迎春姐妹。
宝玉拜过了太后娘娘,又在桂嬷嬷引导下给元春迎春姐妹行礼:“这是贤贵妃娘娘,这位是德妃娘娘!”
宝玉行礼叩拜,声音发颤,托着长长尾音:“微臣叩拜贤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叩拜德妃娘娘,娘娘康泰。”
迎春还好些,她才不过一年不见宝玉。
元春瞧见芝兰玉树一般宝玉,差点哭鼻子。
姐妹两个都发呆,盯着宝玉观瞧,忘记了叫平身。
宝玉就那么撅着屁股跪着,想要偷看又不敢。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发话:“贾公子平身吧!”
元春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忙着伸手:“起来,起来,快起来!”
太后娘娘很能理解元春失态,一挥手:“贾公子跟荣国候夫人就有你们姐妹替本宫招待吧,本宫跟荣公夫人说说话。”
一时,姐们们进了配殿,各自安坐。元春招了宝玉上前,跟宝玉执手相对,哭得眼泪鼻涕一扒拉。
迎春却跟凤姐躲在一边,小声交换着最新信息。
孙绍祖在迎春心中是恶魔一般的存在,贾琏跟孙绍祖对阵,听闻贾琏隔日吐了一口鲜血,迎春担忧贾琏被打坏了:“二哥哥怎么样?不是说了让奴才动手么,怎么二哥哥亲自上阵了?”
凤姐恨道:“老公爷在咱们府里那是神圣一般的存在,你二哥哥一贯对老祖宗敬若神明,岂容得他人诋毁半句?如今你哥哥可不是从前了,孙绍祖那种杂碎,他不在眼里呢,二爷说了,若非二妹妹交代不要把孙绍祖打残废了,留着还有用处,你二哥哥早把他退杆子打折了。
“可恨的东西,咱们老祖宗说,当初孙家祖宗为了求咱们家老公爷提携,恨不得跪下给咱们老公爷添脚丫子,如今倒来胡说八道,咱们老公爷战功磊磊,功勋卓著,其容他个王八儿子龟孙子胡沁!”
凤姐说着恨得啐一口:“我是碰见,碰见了我大耳刮子抽死他!我已经给我叔父送了信了,就是这个孙绍祖到了海疆,也叫他有去无回!”
迎春忙着摆手:“万万不可,现在大敌当前,这是国家大义,万万不可做手脚,倘若叫人发觉,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那孙绍祖如今已经是套子里的猎物,秋后的蚂蚱,不长久了。可别脏了咱们的手,王家舅爷走到今日地步不容易,切莫叫小人拖累了。姐姐回去后,速速派遣可靠之人追赶之前信使,将信笺销毁。姐姐告诉二哥哥,他这一次做得很好,要他远着徐家人,但是,不要跟徐家人正面冲突,老死不往来就好!”
凤姐闻言十分动容:“妹妹虑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到,差点让叔父被动。”
迎春额首:“史家叔父已经坏了事了,如今尚在狱中,明年海疆战事一旦稳定,必定会清算他们,所以,凤姐姐回去后,要把府中跟史家练习掐断,告诉老祖宗,史家舒服在平安州涉及贪墨案件,千万莫要贪便宜,接受史家财帛,宁愿将来贴银子帮助他们重新把日子过气来,也不要自作聪明,戳了皇上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