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不过是被打坏几件破家具,赔些银子也就罢了。贾赦却是未来的承恩公,一旦有事,京兆暗自侥幸,幸亏自己多个心眼,并未接状立案,否则,自己这个京兆尹就做到头了。纵然皇贵妃大度,荣国侯不追究,自己也会被对头排挤针对。
京兆尹原本是乘着贾雨村倒霉,他走了徐大学士的门路得到了京兆尹这个肥缺,莫说而今徐大学士因为得罪皇帝被迫隐退,就是徐大学士当红,也不敢跟准皇后娘娘较劲儿啊。
京兆尹当即抱拳,信誓旦旦:“侯爷安心,即日起,下官就是把自己跑丢了,也要把老老太爷找回来。“
贾琏面色沉重,抱拳回礼:“一切仰仗父母官,待家父安全之日,本侯必有重谢。”
京兆尹连连摆手:“下关职责所在,不敢言谢,只求老太爷健康平安,如此,下关告辞!”
不说京兆尹回去点起衙门大小差役,一顿臭骂:“你们这些吃干饭的玩意儿,荣国府老太爷丢了你们一无所知,倒把石呆子这个破落户放到也跟前叽歪,别说你们委屈,那石呆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越过你们两位门禁,敲响鸣冤鼓不说还闯进老爷的大堂?”
京兆尹来回的诟骂,最后甩下狠话:“老爷限定你们一日破案,把就爱老太爷囫囵个寻回来,否则,老爷我丑话说在头里,今日若是丢了贾老太爷连累本官丢官罢职,老爷倒霉之前,先把你们一个个刺配西宁,让你们子子孙孙去喝西北风吃黄沙!”
京兆尹瞧着不以为然属下,把眼一瞪:“别以为你们背着我弄鬼儿本官不知道,板子也分三六九等是不是?平日里风平浪静,老爷睁只眼闭只眼恕了你们,谁若敢坏老爷的前程,咱们就新帐老账一起算!”
一群吊儿郎当差役再不敢侥幸,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贾赦的德行大家爱都知道,爱跑赌场,爱打茶围,爱跑琉璃厂,还喜欢道八大胡同去跟婊子分头调调情。于是乎,铺头一声令下,三班衙役一起出动,蚂蚁一般撒下去。
衙役平日就是地头蛇,手下自由些独特消息来源,像是天齐庙里叫花子,妓院龟公,饭店赌坊的伙计,一同跑下来,总汇起来,张华的名字出现频率最高。
有了张华这个绿帽王,尤二姐这个暗门子也就浮出水面。
铺头更是打听清楚,贾赦的却三日前砸了石呆子的破屋子就去了花枝巷,再没现身。
京兆尹得到消息的时候街上已经宵禁,好在正是他自己山头,他等不得天亮,一边命人悄悄围住了花枝巷的尤家小院,一边马不停蹄去了荣国府给贾琏报信儿。
贾琏早知道自家父亲正在花枝巷醉生梦死呢,问询却是故作讶异:“这怎么会?花枝巷可是良家居所,家父虽然有些不着调,绝对不会骚扰良民人家。”
京兆尹嘴里直发苦,哪敢接贾琏的话茬,哼哧哼哧半天方道:“那家人虽是良家子儿,却也算得贵府转折亲,却是府上门家,已故威烈将军贾珍老爷的内亲,如今立了女户,家主唤作尤老娘,和着她一个二女儿一起住着,他家后来找了个女婿,名唤张华,旬日里跟府上老太爷十分亲近。”
贾琏冷笑:“太爷似乎记性不大好,三四年前,咱们就跟那府大分宗,各立门户了,当初经手的虽然不是赴台大人,可这府衙应该有据可查吧?”
京兆尹忙着分辨:“这事儿下官当然知道,故而才说是府上转折亲,不过一点下官能够肯定,府上老太爷的却跟尤家来往密切,最近尤家柴米油盐采购都是记了贵府的帐,”
京兆尹说着呈上手里的账单,小心翼翼道:“想必是侯爷事忙,并不知晓。”
贾琏冷眼观瞧,瞬间眉头紧锁,这事儿他真是不知道,贾赦才刚清醒二月不足,这账单却也记了一月有余了。
贾琏不由苦笑,自己老爹真是出息了,竟然学习珍大哥养外室了。
心里暗骂张华贼子,明里暗里掏摸自家银子不说,竟敢如此嚣张,公然把花枝巷的开销记在荣国府的账上。
好在贾赦并没有亲自画押,画押的是荣国府的污糟包厨子鲍二两口子。
鲍二家里贾琏当然认得,那曾经是府里的公共马车,有银子就能上的货色。
贾琏故作不知道,唤来长随旺儿询问:“记得西府曾经有个叫鲍二厨子,你可知道他如何下落?”
旺儿闻言心下发憷,他道是贾琏老病复发,又想起灯草姑娘那笔帐了。
旺儿不由得摸摸自己面颊,似乎上一次凤姐抽得嘴巴子还在火辣辣的疼呢。
再者,老太爷日日在尤家消磨,这若是二爷也去了,算个甚事儿啊!
旺儿哭丧着脸:“二爷,奴才不知道!”
旺儿一个愣神,贾琏已经知道旺儿病根,一脚踹过去,将手里的账单丢在旺儿脸上:“好奴才,你不知道,这些银子是谁结算来着?”
旺儿一听这话,暗自放心了,二爷没有肖想灯姑奶奶就好了。
上一回来结账的就是灯姑娘,因为要旺儿证明才能给银子,旺儿趁机摸了几把奶子,那叫一个紧绷。
想起灯姑娘哪一个浪,旺儿不由自主流下口水,:“哎哟,爷,小的想起来了,珍大爷把鲍二家里过户给了尤家了,如今尤家在花枝巷安家落户了,想必那鲍二也在。”
贾琏再踢一脚:“带路!”
花枝巷只跟荣国府隔着一条胡同,不过盏茶的功夫,贾琏便到了尤家门了,瞧见哪一个大大的尤字灯笼,贾琏似乎闻见了骚臭味儿。
自己爱老爹口味也忒重了,一个千人骑万压的货色竟然上了手,也不怕那梅毒疮么!
贾琏拿帕子捂住口鼻,眼风一瞟京兆尹:“这狗奴才没带错路吧?”
京兆尹眼见贾琏蔓延厌恶,心中直打鼓,须知这京都治安也贵京兆尹管辖呢。侯府眼皮子底下除了暗门子,这是打侯府的脸呢!
捕头早伏在尤家泥鳅脊上,京兆尹一个手势,他便鸦雀不闻开了院门。
京兆尹道:“人可在?“
捕头跪地回禀道:“一直在西厢那厢猜拳吃酒,这会子刚消停了!”
京兆尹瞧见贾琏。
贾琏抬一抬下巴,旺儿上去推门,结果那门不推自开,炕上的情景没法子看。
却是贾赦与张华两边各搂着尤二姐一只胳膊,三人直着中衣,抱成一团,睡得死猪一般。
贾琏一张粉面瞬间黑成了锅底色,心中对自己老父为老不尊十分不齿,摁住心里厌恶,贾琏亲自将贾赦抱进了自己官轿。
京兆尹一张面皮儿白了红,红了青,心里只是抽冷子,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回彻底玩完了。莫说贾赦死了了不得,就是今日出了这样丑事,传扬出去,他这个知府也当到头了。
他亦步亦趋跟着贾琏:“老太爷尚好呢?”
贾琏伸手拦住了京兆尹,从袖口里抽出一张几张百两银票来:“一般麻烦配给石呆子,一般给今日出差的兵丁打酒吃。”
京兆尹那里干收银子,唯唯诺诺只作揖:“下官职责所在,那里需要侯爷破费!”
贾琏将银票递给旺儿:“收下吧,这些是你改得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不过一点,倘若这事儿一星半点漏出去,本侯不找别人,只问府台大人!”
无论是贾赦强占民妇,还是睡暗门子,这对于迎春母子来说并非什么好传闻。
贾琏知道,迎春知道,贾赦不死,笑话难灭。
锦鲤这个会读心术的妖精也知道,故而,她才在贾琏破门而入头一刻给给贾赦下了千年醉,再又亲自服侍三人宽衣。
尤二姐虽然漂亮,却也过了花蕊之期,荣国府青葱丫头多了去了,除了贾母房中,余者丫头贾赦任意受用,故而,对上尤二姐这个腥臭的洗脚水,贾赦绝对不会如此把持不住。
翌日,迎春忽然收到消息,贾赦酒后赏梅,结果跌进了学雪坑里,随从发现晚了,可怜赦大老爷陷入昏迷之中。
自己二月册封,宝玉四月娶亲,探春五月出嫁,一桩桩都不能耽搁。
迎春微微皱眉道:“切勿耽搁喜事!”
锦鲤信誓旦旦:“这个属下能保证,必定不叫他搅扰抚上三喜临门。”
随后几日,天天有张华跟尤家消息传回来,正月初八,张华在赌场烂赌,输光了银子,还输了房契,最后还把老婆尤二姐抵押给了赌场老板,清债之后尚有结余。张华一头扎紧了八大胡同,三日后,迎春得到了实落消息,张华有人争风吃醋,被人群殴致死,死的场所十分不体面,就在八大胡同的锦绣坊。一家挂着绣坊招牌,实则豢养瘦马的暗门子。
迎春闻讯勾唇:“此人比贾雨村还狠三分,提醒荣国候,不要与此人再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