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矢屿不是那种会妥协的人,更不会考虑和獠牙的关系,与其说他今晚是知道了金雅受冷落的事来质问于他,倒不如说他就是为了逼他立妖后才出现的。

他也许已经发现了什么,看来得尽快把瑶夙送回仙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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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陛下抱着醉酒的女妖君一路行色匆匆,惹得沿路的人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没等他们看个仔细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将寝殿伺候的婢女都打发了出去,北胤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榻上,拉过被子仔细盖好,看着她脸上的颜色红得过分,不由得有些担心,想了想,将宽大的外袍脱下,转身又出去了。

不多时,卷着袖管露出雪白胳膊的妖皇陛下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水盆子上边架着个黑色的托盘,盘上放着一碗醒酒汤,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洒了任何一样。

他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从容地将放置着醒酒汤的托盘从盆上移开,将白色方巾从温热的水里捞起,拧干,想先替她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床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他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近,一把将床帐掀开,却不见了床上躺着的人!

他出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个喝醉了的人能到哪里去了?

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北胤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抬高了声音喊道:“阿幺!”

“嗯?”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回答他。

北胤顿了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欣喜之余有有些疑惑,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阿幺?”

“做什么?!”又是一声应答。

喝醉了之后的瑶夙口齿也是清晰的,他很快就凭借着清晰的声音确定了她的位置,快步走出外间,看向被他忽略的桌案……后边的墙上。

此时的瑶夙像一只蝙蝠一样两只脚倒挂在房梁上,两只手扒拉着墙上离她最近的那颗夜明珠,被她当披风系在脖子上垂挂下来的,似乎是他的床单?!

北胤“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等她就醒之后想起来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他微笑着走近,伸出手在她底下接着,抬头看着她,柔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倒挂着的瑶夙将脖子仰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嘿嘿笑了一声,指了指墙上脑袋大小的夜明珠,道:“我阿娘最喜欢这种物什,这么大的夜明珠不多见,我想带一颗回去给她。”

“……”

她说话的语气声调都正常的很,全然不似醉酒的人那般大舌头,可这样的神态、这样的事情,清醒的人是不会做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是在哄的声调,道:“你这样是弄不下来的,快下来吧,我这儿有很多,给你一颗。”

“真的?”

瑶夙的眼里亮了一下,挂在房梁上的脚说放就放,几乎是脑袋朝下直直栽了下来,北胤眼疾手快将她接了个满怀,脚步一个踉跄,两人一起栽倒在地上。

怀里抱着的人往外滚了一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把跳到了桌子上,蹲着看他慢慢起身,嘴角一直弯弯笑着,连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这模样,就像是一个孩子在期待着心爱的东西。

北胤眼里的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她有些乱糟糟的脑袋,伸手化出了一颗夜明珠,比墙壁上嵌着的还要大一些。

瑶夙伸出双手十分宝贝地从他手里接过,嘴里发出“哇”的一声惊叹,用袖子把晶亮的夜明珠擦了又擦,随后解下了腰间的乾坤袋,将夜明珠收了进去。

想了想,她又低着头在乾坤袋里掏着什么东西,北胤见状,奇道:“你在找什么?”

瑶夙头也不抬,道:“我拿了你的东西,自然要还回一样给你。”

话音落下,只听到她“啊”了一声,尾调拖得长长的,手里正往外拖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挣扎得有些厉害,伴着一声嘶哑的叫声,兔子大小的翳珀鸟被她扯着脖子拽了出来,递到了北胤面前。

“你要给我这个?”

“你不喜欢吗?”瑶夙定定看着他,眼里真诚无比。

“这……”怕是她自己不喜欢吧?况且,神鸟认主,也不是他喜欢翳珀就会跟着他的。

“没关系!”瑶夙一个甩手把翳珀扔到了一边,也不去理会那鸟叫得惨烈,低头又在乾坤袋里搜罗起来,不一会儿掏出了一堆东西,堆满了她蹲着的桌子。

北胤感到既好笑又无奈,止不住她掏东西的动作干脆也不阻止,饶有兴趣地翻看起她掏出来的东西。

这堆东西里面有流溢着灵光的神兵利器,也有暗沉沉的凡间俗物,概括起来就八个字:千奇百怪,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里面,一份明黄色的卷轴掉了出来,瞧着有点像人界帝王的圣旨。

天宫没有这样的卷轴,他一时好奇,将那被压在底下的卷轴抽了出来,慢腾腾展开,只见中间本该写着帝王敕令的地方,稚气地画着两只丑不拉几的“龙”,中间歪歪扭扭写着七个大字——三界第一二世祖!

瑶夙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扑过来就要抢,北胤一手扶着她免得跌下来,一手将那卷轴背到了身后不让她抢。

“还给我!”瑶夙嘟起了嘴,活像是被人抢了糖葫芦。

北胤笑着回道:“你不是说要还我一样东西么?这个我就很喜欢。”

“可是……那是小孩子的玩物,你要这个干什么……”

“只要是你的,我就喜欢啊。”见她没有再抢的势头,他才将东西拿了出来,又“欣赏”了一遍上头惨不忍睹的画和歪歪斜斜的字迹,问道:“这是你给自己画的?”

“才不是呢!”瑶夙斜睨了他一眼,像是来了兴致一般,一屁股在他的桌案上坐下,垂下的两条腿晃荡着,一遍将掏出来的东西往乾坤袋里装,一遍兴致勃勃给他讲起了这东西的来历。

“我刚出生的时候是在壳里的,破壳破得晚,硬是让云修那小子长了我一晚万岁,占了年岁的便宜!昆仑山没有小娃娃,我小时候是被送到天宫和云修作伴的,我们两啊,将天宫闹了个遍,今天偷这个仙君的果子,明天在那个仙君家的墙上开个洞,云修有他爹镇着,可是那些仙君不敢告到我阿爹阿娘那儿去,所以我便肆无忌惮地将天宫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们说我这种行径,像极了凡间那种爹娘有钱有势便只顾玩乐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所以给我送了这么个称号。有一年我生辰,云修就自己画了这么个东西给我,这么大的人了画的东西还这么难看,我拿着个整整笑了他两百年,哈哈哈哈!”

“后来啊,有些德高望重的老仙君顶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去告诉我爹娘了,我阿娘训斥了我一通,我就跑了,在仙界晃了一圈觉得无聊,便去了人界,去看看他们说的二世祖是什么样子。诶?你说,我哪里像那些提笼子遛鸟泡小馆的败家子了!最可气的是,我这近万年没个人影,才刚回雍圣殿,我阿娘就把我一脚踢了出来,让我跟着去拜师学艺。她一定是觉得我不在了清静,不会碍着她样弟弟……”

北胤一直静静听着,又是有些心疼,又是哭笑不得,若是让兮扬上神知道她闺女对着别人说出这些话,指不定会不会掀了他这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