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说得很轻,那话语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掩不住的缱绻味道。
沈唯哪里想到陆起淮会这般大胆,以往也就算了,今日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她狠狠瞪了人一眼,好在他也未曾太过放肆,没一会功夫便退回去了。
两人这番动作自是无人瞧见,只是坐在一侧的李氏却不自觉得皱了皱眉。
她心里总觉得夫人和大公子的相处看起来有几分不对劲,只是到底是哪儿不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未等她多想,外头便有人过来传话了,却是已经到了给谢老夫人请安的时辰,因此一众人也未再说话,只是往外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淮:不高兴,觅知都有红包,我没有。
沈姐(头疼,无奈):你还真把自己当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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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因着这两年荣国公府实在是出了太多的事, 未免旁人忌讳也就未曾开门迎客。不过即便如此, 门房收得礼却还是不少,古往今来,人情来往向来是最重要的…因此这几日, 沈唯除了去了一趟沈家陪着沈西风等人走了个年,其余时间大多是在折腾这些人情来往上的事。
这东西瞧着简单, 可真要办起来却很是繁琐。
不仅得看他们与陆家旧日里的关系, 还得看他们送来的东西, 若是往日关系好的,这送来的东西便照着差不多等价的送便好了。可若是以往关系不算好的,骤然送来了个好物,却得掂量掂量其中的份量了。
因此这几日来,沈唯大多都是在折腾这些东西。
好在如今正是年里,陆起淮又在忙之前贪墨的事,沈唯平日除去见几个管事或者去瞧一瞧谢老夫人倒是只需费心这一桩事。
等日子到了正月初七,这年也算是出了个头,她那物什也理得差不多了, 等把该送的礼理了出来, 沈唯便让秋欢拿着册子去给回事处,却是让他们按着上头的把礼回了。
等到秋欢捧着册子出门, 沈唯索性是让水碧寻了本书, 她这将将靠在引枕上头还未曾翻上几页,外头便有人拿着帖子进来道是门房刚送来的。
沈唯原本以为又是一些其他门第送来的拜帖,虽说荣国公府近来这生出的事都不算好, 可到底是汴梁的老士族了,自然有的是人想攀交一二,何况如今陆起淮奉赵准的令彻查贪墨之事,只消此事办妥,日后加官进爵自是不必说的。
她想到这心下也有些厌烦,刚想让人搁置在一侧,便听得那来回禀的丫鬟轻声说道:“夫人,这是昌平郡主遣人送来的。”
沈唯耳听着这个名字却是一怔,就连翻看书页的手也跟着一顿。
前段日子霍飞光给她来信说是西南王身体抱恙,要去边陲待一段时间,因此她们也的确有一段时日未曾见面了。打前几日除夕的时候,她倒是遣人给霍家送了些年礼过去,不过得来的消息也是霍飞光还未曾回来。
倒是未曾想到如今她竟是回来了。
沈唯想到这倒是也回过神来,她把手中的书册一合搁在一侧,而后是接过丫鬟递来的信瞧了一回,那信中所书的内容就和霍飞光的性子一般,寥寥几言,却是邀她去孙记喝酒。
来到这个世上,若真要论起好友,沈唯统共也就霍飞光这么一个朋友,因此她却是想也未想便合了手中的帖子让水碧去喊人准备了马车。水碧知她和霍飞光关系要好,自然也未曾多说什么,待给人打过礼便往外头去安排了。
等到水碧安排完回来的时候,沈唯这处收拾得也差不多了,眼瞧着人过来,她也只是与人说道一句:“走。”
水碧耳听着这话自然也未曾多言,她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取过架子上的斗篷给人戴上,跟着才扶着沈唯往外头走去,如今还是元月,虽说早几日雪已经停了,可这天气却还是冷得很,因此沈唯除了裹了一身斗篷之外还带了个兔毛手笼用来避寒。
…
如今再怎么说还是在年里。
这长街上不仅没多少车马,就连人也是三三两两瞧不见多少。
因此沈唯这一路自然是通顺无比,等她到孙记的时候,距离和霍飞光约定的时辰也未差多少,她由水碧扶着走下马车,李大照旧牵着马车往一处候着,而她便由水碧扶着往里头走去。
碎花蓝布被打起,里头的光景也就跟着显露了出来。
屋子里头仍旧是往日那副样子,外间的大厅里摆着不少桌椅,而那对年轻夫妇正在做着手头上的活,耳听着有人进来,那位唤作孙娘的年轻妇人便笑着说了一句“抱歉客官,今日小店不营业”,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抬头朝门口看去,眼瞧着是沈唯却是一怔,而后她是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笑迎了过来,等走到人前,便又笑跟着一句:“原来是贵人来了,郡主已经在里头侯着您了,您快请进。”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又笑了笑,她刚想说话便瞧见眼前妇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回来到这儿还是八月时的光景了,倒是未曾想到再来,这位孙娘竟已有身孕了。她想到这,脸上的笑意也柔和了许多,口中是笑着与两人说起恭喜的话:“恭喜你们了。”
孙娘听她这恭贺的话,脸上的笑意自是越发深了些许。
她的手撑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口中是笑跟着说道一句:“多谢贵人了,这外头凉,您快请进去…”等前话一落,她是又跟着一句:“郡主还特意点了您爱的菜,马上就好了。”
沈唯闻言自是也不再说道什么,她笑着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举步往里头走去。
水碧照旧侯在外头,沈唯便自行打了布帘往里头去,这手中的布帘刚被打起,里头的那股子热气便迎面扑了过来,暖烘烘的热风打在身上格外让人舒服。沈唯眼瞧着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起酒来的霍飞光,一面是笑着落下手中的布帘,一面是解下了自己的斗篷和兔毛手笼,而后她便笑盈盈得朝人走去,口中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这话说完眼瞧着霍飞光眼下的乌青,心下一惊,跟着是皱着眉问道一句:“西南王,他没事?”
霍飞光眼瞧着沈唯面上未曾遮掩的担忧,心下却是一暖。
她温温笑着摇了摇头,等替沈唯斟了一盏她旧日里用得果子酒后才开口与人说道:“你别担心,外祖父没事,只是他年岁到底大了,近来边陲时有番邦来犯,外祖父又是个好强的,上了几次战场便耗了身子骨。”
前段日子又是冬寒,边陲那个地方,风打在身上就跟刀子一样,外祖父的腿又是有旧疾的,经了几次战役,自然身子也就撑不太住了。
沈唯耳听着这一句,原先面上的担忧却还是未曾消下。
她坐在霍飞光的对侧,接过她递来的酒盏也未曾饮用,只是拧着一双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如今几个番邦应该还未曾联合才对。她想到这便压低了嗓子开口问道:“你上回说的事,难不成他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霍飞光知晓沈唯问得是什么,其实这大多属于机密,纵然是朝堂之上也未能有多少人知晓。
不过她倒是不愿意瞒沈唯…
因此听人问起,她便开口与人说道:“虽说如今还未曾传来他们联合的消息,不过早些时候我听外祖父提起过,几个小国之间已经有人在走动了,想来他们也是在考虑…”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心紧锁,握着酒盏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道,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微沉:“如今他们弄些小战也不过是想探一探我们庆云的虚实。”
所以外祖父才会这般着急。
他亲自上场控制局面为得就是让几个小国知道庆云的厉害。
只是如今的外祖父纵然还有当年的英勇,可他的身子却已经吃不住这一场又一场的战役…这样长久以往,只怕外祖父的身子终将被他们给耗尽,到得那时,那几个小国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她想到这,原先紧皱的眉却是又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