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垂头回道:“回主上,已经喂了药,丫鬟此刻正在按摩,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不过……。”
“嗯?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龙笑天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这么多年来,你们还没摸清楚本座的脾气?”
两人身体一颤,想到洞中那个他在乎的人,顿时不敢怠慢,颤声问道:“夫人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若是再不施救,恐怕……熬不过明年冬天!”
龙笑天眉目瞬间一沉,薄唇更是紧紧的抿起,良久之后,他烦躁的朝他们挥挥手:“行了,本座知道了……。”话落,什么也没说,一掌拍在石壁上,须臾,石门从中间往两侧打开,龙笑天大踏步朝里面走去。
当石门合上之后,两名老者对望一眼,不免唏嘘不已,这个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们主子这般重情重义的人了,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个女人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能得到主子的垂怜,唉……
进入山洞之后,左右两边各有十间密室,是龙笑天私人储藏,里面究竟是什么,至今无人知晓,不过想来与毒域这二十年的发展历程息息相关……直走是一条幽长的通道,两侧夜明珠无数,光线很亮,一点也不像久不见阳光的密室,完全走出通道后,居然站在了一处风格别致的花园中,抬头望望天,无数星星在夜幕上努力的绽放自己的光芒。无心欣赏夜景的龙笑天,穿过花园,走过抄手游廊,站在一处紧闭的石门前,停了下来。
朦朦月色中,他那如刀刻般的俊颜上泛着幽冷的光泽,一双黑眸隐藏着太多的情绪在其中,他驻足在石门前,若有所思……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石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名身着黑裙的丫鬟,在看到龙笑天时,两人微微一愣,旋即赶紧朝他行礼,声音发颤:“不知座主驾临,奴婢惶恐。”
“行了,都起来吧!”丫鬟这才不安的站起身,分立两侧,龙笑天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抬步走了进去。两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端着盆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座主的私人重地,她们能来这里服侍,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只有她们明白这里面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一着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石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股凌冽的寒气让龙笑天的皮肤上起了波澜,稍稍定了定神,抬步朝前走,每隔十米一个石门,直到打开第八处石门之后,才在正前方三米长两米宽的冰床之上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龙笑天一步步走过,身侧的寒气随着他的动作纷纷避让,而透过氤氲的寒气,冰床之上的人儿也越来越清晰……
面前的人儿,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血色、苍白如纸,但这张惊世容颜却怎么也让他看不厌……
原本水润温柔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卷翘动人的睫毛,如今覆着一层淡淡的冰霜;原本的纤纤玉指如今僵硬的垂在冰床上;本惹人嫉妒雪白中透着粉红,能拧出水来的如凝脂般的肌肤,而今黯淡无光、面无血色;一双语笑若嫣然的朱唇紧紧的闭着无色、无光泽;美的令人叹为观止的长发直垂脚踝,若是放在往日,该是怎样的脱俗迷离?而今,却只能僵硬的垂在身下,了无生气……无疑,这躺着的美人儿是个不可多得的绝世佳人,一袭白色长裙静静的穿在她的身上,上锈蝴蝶暗纹,面上不施粉黛,颈间一条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的如雪肌肤越发的白,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可谓是美不胜收,只可惜再美的东西,再美的人如今无声无息的躺在这里,终究还是让人觉得憾然……
龙笑天却不然,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指尖游离在他今生难忘的轮廓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宁琉月轻灵脱俗的落在他的面前,朝他笑靥如花,朝他撒娇耍赖……笑到最后,无尽的甜蜜逐渐被心中的苦涩所掩盖,他红着眼睛,心痛的看着宁琉月白的令人发指的手臂上显露出点点黑斑,虽然现在还很暗淡,但是在她白的吓人的皮肤上,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黑点,龙笑天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得不到这套首饰,他的月儿,会不会就此离开?
二十年,他用了二十年去寻找这套首饰,去做寻到首饰之后的所有准备工作,毒域,也就是在这段寂寥神伤的时间成立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宁琉月静静的陪伴着他,他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坚持多久!而今,他功成名就了;而今,他创造出了属于他的传奇,该他反手一搏的时候,月儿却等不下去了……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月儿离他而去,他要抓紧他的步伐,他一定要在一年之内,让他的月儿活蹦乱跳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要与时间赛跑,月儿,等我,等我……
转眼冬去春来,到了最温暖宜人的阳春三月,再过十天,就是迟暮与潇歆成亲的日子了。西祁京郊的逍遥山庄内被装扮的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兴高采烈的为自家主子的成亲大典而忙碌着……
桃花林中,迟暮一脸发愁的看着不住往自己肚里猛灌酒水的南风玄翌,漂亮的眉头不悦的蹙了起来:“我说兄弟,你喝的可是我珍藏的桃花酿,不是白开水啊!我说你现在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而今后宫佳丽三千,那个‘赝品’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在自己女人身边待着,跑到我这逍遥山庄做什么?”
南风玄翌略显迷离的眼睛猛地睁开,透着阵阵凌厉的寒芒瞪着迟暮,“我,我的事,还轮不到,轮不到你来管!”
“轮不到我来管?拜托,你现在可是在我的逍遥山庄里面,不是在你西祁的皇宫内院,老子不管你谁管你?你若是在我这里喝多了,你后宫的女人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迟暮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鄙夷的瞪着他:“我说你有点志气行不行?不就是她失踪了吗?人家明潇飏一点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你不是眼巴巴的巴着人家离开吗?好了,如今人家消失在你面前了,你应该称心如意才对,怎么还整日苦巴巴的借酒浇愁?”
“谁,谁说我巴着她走?她是我的娘子,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也是!她明潇溪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嗝~~为什么,为什么她离开了也不打声招呼?之前那半年,好歹还知道她被明潇飏藏了起来,如今,如今连明潇飏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说,你说,我能不担心,能不着急吗?你说,你说她是不是去寻找孩子了?该死的女人,都说了这件事交给我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她知道孩子在哪儿吗?她知道此行有多凶险吗?更让人可恨的是……她都离开半年了,那个明潇飏才告诉我,他安的什么心,什么心?”
迟暮眸光眯了眯,闪过一丝赤果果的嘲讽:“喂,这应该不能怪我那个大舅子吧?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也有责任,怎么出了事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大舅子也没有阻止你去查啊!”
“还说没有?如果不是他将这个消息封闭起来,我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知道?”南风玄翌身子一震,咬牙切齿的瞪着迟暮。
迟暮翻了翻眼皮,一眼鄙视的瞪着他:“如果你是你自己没本事,他们母女俩何故流落在外?何故被人掳走?我师傅她用得着亲自去寻找自己的孩子吗?你说交给你,那你说说看,你这半年多都做了什么?你为你的儿子都做过什么?如果师傅她等着你寻回儿子,还不等到黄花菜都凉了?现在你叨叨了,早干嘛去了?”
南风玄翌被噎的无语,好半晌后,突然自我嘲讽的笑了,看向迟暮的眼中闪耀着晶莹的光泽,眼眶也红润起来:“连你也在怪我心狠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无情无义,是不是?呵呵呵……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资格站在这里怨别人,尤其是明潇飏,如果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溪儿她会怎么活下去……。”
“不,你错了,即便没有我哥哥,溪儿也会好好的活下去的。”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迟暮、南风玄翌齐齐一震,等缓过神儿来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时,迟暮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歆儿?你不去缝制嫁衣,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明潇歆一袭耀眼的红衣翩然而来,看向南风玄翌的目光凌厉如剑:“不要以为我们女人永远是你们男人的所有物,更不要以为我们女人生来就是让你们男人保护的,也不要以为没有你们,我们就活不下去!溪儿她是坚强的,是强大的,即便在面对你无情无义的抛弃之后,仍然坚持将孩子生下来,仍然一脸无畏的生活着,也许你是有苦衷的,也许你是无奈的,可你终究还是走错了这一步棋!南风玄翌,你一定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而后悔的!”
眼看潇歆越说越激动,南风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当他看到玄翌猛然站起来时,迟暮慌忙将歆儿拉至身后,高大伟岸的身体挡在前面,瞪着南风玄翌,语气强硬:“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她可是我的娘子,你若是不服气,尽管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