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困兽之爱 海之湄 2423 字 1个月前

有时候,我能感受命运那种深邃而强大的力量是确实存在的。越是承受过磨难,越是经历了年岁,这样的感触也越加强烈。

我甚至会怀疑,从一开始便计划好的逃离,能否将这种命运画上终结的句点。

温燃和我依旧以诡异的模式相处着。大部分淡漠得彼此仿佛只是陌生人,偶尔却也有不期然的温柔。他高兴的时候会对我耳鬓厮磨,大概是已经习惯的缘故,我这样的亲近不再恐惧,却也谈不上依赖和兴奋。

有一次他对我说,我欠他的始终是要还,不如这样一点一点偿还干净。

在那样的时刻,心里对身体的厌恶会陡然升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可是除了一忍再忍,我什么也不能做。

次日温燃走的很早,离开前他会顺便帮我把头晚熬好的粥热一热。这样没来由的温情,只让人觉得心情复杂。

温燃有胃病,听说是这几年生活不规律造成的。有次应酬回来他喝了酒,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他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里,满脸疲态,那双打量我的眼睛少了平时锐利的光。

我问怎么了,他一个字都没说。

直到深夜的时候,他以少有的安分躺在我身边,我疑惑地伸手碰了碰他,这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汗。

那时候的他,整个人以近乎痉挛的姿态地蜷缩在那里,脸色惨白,只有那张脸以平时不变的冷静看着我。我问他药在哪里,他只说自己没事。看着脸上透出的倔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自尊心多么强的男人,即使在自己的身体快到极限的时候,也不肯向我示弱。

胃痛到底有多痛,只有痛过的人才知道。

等我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劝上了救护车的时候,他已经呈现出意识不清的状态。医生后来说他是十二指肠穿孔,药物只是辅助,最重要的是注意饮食调养。

听了医生的说辞温燃很平静,似乎没有将医生的话听进去,醒来的第二天便要求出院。我看着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脑子里不自觉想到那个曾经老是在我生病时候陪着我的少年,心一下子也柔软了下来,低声试着劝了几句,他便那样安静了下来。

住院的时候,温燃一直是我照顾。闲下来的时候,我在网上找了些关于调理肠胃的食谱,开始认真研究起了做菜。

即使生病的时候,吃着我往他口里送的粥,他依旧满脸冷静地对我说,“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我看他一个病号,也不想和他计较,只说,“那也等你好了再算账,哥哥。”

在这个时候,他不是讨厌我破坏他好事的复仇者,不是当年□我的混蛋,而是那个从小就一直在照顾我,虽然假惺惺却也给我留下美好回忆的哥哥。

我对温燃的感觉真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看到他不好我会觉得不忍心;可等他有力气对付我,我又会陷入一种激发状态准备与之对抗。

当然,这种状态是潜伏状态。

不得不说,他真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超人。

离开医院的第三天,他为了一个合约马不停蹄地奔去法国。我一个人在家里突然无事可做,趁着这个时候去帝都办了赴美留学的签证。

如果说温燃生病的样子让他对我做过的事得到暂时的谅解,那么当看到他从机场出口容光焕发的样子时,之前所有称之为同情的东西都被抹杀掉了。

我想大概是从机场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里一边握紧我的手,一边给路安宁打电话的那一刻,我下定了永远离开的决心。

本来打算在这边毕业答辩完后,领过毕业证便直接飞往美利坚。之前的时间里,美国那边的房子已经联系好了,一切已经安排就绪,只感觉新生活在地球另一头召唤我。

一想起未来的事,便觉得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温燃从巴黎回来,给我带了瓶香奈儿的“邂逅”,清清淡淡的香味,透着点点甜蜜柔情的味道,倒是让人喜欢。晚上睡觉前我在身上擦了些。进卧室的时候,他正靠在背后的枕头上看着报纸,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边。

我看着他栗色的眼睛,走近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他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肩,灼热的气息渐渐变得靠近,我刚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凉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温燃正试图将一根银白色的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有些诧异,回过头正好看见他低着头,眼睛专注地看着手里细长的链子。

项链的坠子是月牙形的浅蓝色宝石,外面镶着银色的边框。映着灯光,白色的水晶折射出缤纷的色彩,煞是好看。

温燃在一边道,“看到这条链子好看,就顺便买了回来。”

我只是愣愣回到,“谢谢。”

他作势抱住我,唇落下来的瞬间,动作却停顿了下来,然后凑在我颈边,轻轻闻了闻。

“用了我买的香水?”声音很低,透着些沙哑的性感。

我点点头。

他紧紧地将我抱着,窝在被子里。

我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却发现他手臂的力量渐渐消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打算。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一直很安静,终于我忍不住好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眼睛闭着,吐纳轻柔,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向外挪了挪,试图和他拉开了距离,谁知他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一边道,“别动。”

他的脸埋在我的肩上,喃喃道,“好香。”

我听到他这样轻柔的声音,竟真的不再动了。

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我的思绪便飘向了很辽远的地方,好像看到了多年之前,我们还小的时候。他安静地在他的大床上睡觉,我却鬼鬼祟祟地跑到他房间里,偷偷捣蛋。

大概是心绪有些柔软,我轻轻笑了。

“笑什么。”他问。

“我想起我们以前。”

“嗯?”他的声音有难得的慵懒。

我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小的时候趁你睡着了,我还偷偷跑到你房间里,你都知道么?”

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