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不下雨的话,蔬菜用水也会受到影响。楚天齐前几天听说,青牛峪水库的水都很少很少了,恐怕现在就是没有完全见底的话,也快坚持不了几天了。
玉赤县整个县域都是干旱少雨地区,尤其靠北边的这几个乡镇缺水更为严重,青牛峪乡就是其中之一。要想改变靠天吃饭的景况,方法之一就是必须增加抗旱防洪设施,可这又谈和容易,这中间既有资金的限制,也有其它诸多条件的限制。
改变靠天吃饭的方法之二,就是改变农业为主的生产模式,引进或挖掘第三产业潜力,这更为不容易。农业生产为主的模式,已经延续了好多辈子,之所以延续至今,那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有更好的来钱方式,谁又愿意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的在土里刨食呢?
可在当地,尤其是青牛峪乡,一直被人们调侃“穷山恶水出刁民”,要资源没资源,要区位没区位,想找到致富点又谈何容易?前年引进的“西芹三号”种植,也是各种机缘巧合,否则,也和青牛峪乡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巧合”两个字,楚天齐忽然联想到了自己这次的调研内容——旅游,他的眼前一亮: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呢?但也仅仅是一亮,因为他现在正式调研还没开始,又怎能有贴合不同地方的旅游项目呢?
……
太阳是挺毒,在将近十点多的时候,衣服已经基本干了,只能说是基本,并没有完全干透。但楚天齐着急赶路,实在是等不起了。于是,他再次把身上的干衣服放进工具箱,而把这八成干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把摩托推过了小河,楚天齐骑在了上面。发动着摩托后,他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小心的给油试了试,觉得确实没问题后,才慢慢松开手上离合,驶向前方。
在开始做的调研计划中,楚天齐是把青牛峪乡排在第一批次中的,而且放在了调研排序的第一个。他这么安排,并不是说他在青牛峪工作过,并不是因为他和青牛峪书记关系好,并不是带有偏心。而是因为他生在青牛峪,长在青牛峪,尤其还在乡里工作过,也分管过旅游。对这里的人,对这里的旅游资源、旅游项目更熟悉,他认为这样便于调研工作开展。
可是,当他知道宁俊琦不在乡里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宁俊琦现在不在,自己只要到乡里,就必须先经过冯俊飞,他实在不想看冯俊飞,也担心对方不配合。虽然现在郝晓燕分管旅游,但如果自己不经过乡长,直接找分管乡长的话,也是给分管乡长找麻烦,也会让她做难。
所以,楚天齐把调研的第一站,变成了和青牛峪毗邻的向阳镇。
接受前车之鉴的教训,二次上路,楚天齐骑行的挺慢,也没有分心想事,更没有哼着小曲。而是眼睛直视前方,谨慎驾驶着。要说是有一点分心的话,就是他一边驾驶摩托,一边在留心着发动机的声音。
摩托车到了青牛峪,在经过乡政府的时候,楚天齐把车速放的更慢,还不由得向里面望了望,视线里除了出现熟悉的景物,还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仅仅离开不到满一个月,但楚天齐却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远,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楚天齐轻叹一声,收回目光,收拢心思。轻轻一给油,摩托继续驶向前方。
……
十点半多一点的时候,摩托车驶进了向阳镇界。
虽然青牛峪离向阳镇不远,但楚天齐来的却很少,上次来向阳镇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夏天。当时黄敬祖的小舅子胡三,和王晓英的堂弟王晓力,收所谓的中介费,民愤极大,也影响整个蔬菜销售工作大局。为了及时杜绝这种非法行为,也为了减小阻力,楚天齐和宁俊琦到向阳镇界,“巧遇”了县委书记赵中直。时间过的真快,已经一年过去,就连赵中直都调回晋北省去了。
十一点刚过,楚天齐到了向阳镇政府。虽然到向阳镇界是去年,但到镇政府却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自己刚到青牛峪乡上班没几天,弟弟因私自贩卖烟花爆竹,被向阳镇派出所,以涉嫌非法经营罪给抓了。自己乘坐县法院尤主任用车,冒雪赶到了向阳镇派出所,先是遇到了所里一名协警百般刁难,后巧遇雷鹏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进到政府大院后,楚天齐把摩托车停到镇政府三层楼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侧镇派出所的平房,向楼里走去。
到一楼问过后,楚天齐径直上了二楼,走向最东边房间,此房间的主人是向阳镇镇长孔臻。他之所长找乡长,一是因为自己这次调研工作,与政府对口。二是因为和孔臻有过多面之缘,孔镇长对自己也比较认可,很熟悉。
来到屋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镇长孔臻。孔臻没有抬头,手中拿着铅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划着道道,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显然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镇里下属。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前,说道:“孔镇长,是我。”
孔臻听到声音异样,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楚天齐的一刹那,迅速面带笑容,站了起来。
楚天齐本已准备伸出双手,以回应对方的欢迎。
谁知,桌子对面的孔臻却自言自语道:“哎呀,腰这么疼。”说着,坐了下去。
楚天齐马上以调侃的口吻,接了话:“肯定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孔镇长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哟!”
孔臻没有回应楚天齐的亲近话语,而是脸上表情变了变,语气满是夸张的说:“这不是楚大乡长吗?哟,不,应该说是楚主任科员。请问,到此有何贵干呀?”
尽管对方的话像似有调侃的意味,但脸上却是挂着很勉强的笑容,而且也根本没有最基本的握手礼仪动作。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多次寒暄、多次对自己奉承的事情。看来,是自己自以为是了,顿时,楚天齐的心里堵了一个疙瘩。
虽然心里不痛快,楚天齐依然以平静的口气,不失礼貌的说道:“孔镇长,我这次来向阳镇,是受县旅游局委托,来做旅游调研工作。希望得到镇里的支持和配合。”说着,从包里拿出旅游局的证明,递了过去。
孔臻看看楚天齐,接过了证明,扫了两眼。然后,把证明放到桌子上,身子向后一靠,大喇喇的说:“哦,是受旅游局委托啊,看来楚主任科员也是多面手啊。”然后话题一转,“旅游的事,找主管黄镇长,最西边的那间屋。”
对方这话意思很明显:我管全面工作,你所接洽的内容归黄副镇长管,你去吧。
这么直白的话,楚天齐当然听的出来,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招人待见。虽然说不上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但也差不多。他说了声“好的”,从办公桌上拿起证明,抬腿向外走去。
就在楚天齐拉开屋门的一瞬间,身后响起孔臻的声音:“中午了,去食堂吃口饭吧。”
这语气,这态度,分明就是在打发叫花子,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楚天齐不禁胸中怒火升腾,但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说了声“不必了”。然后,跨出去,重重关上了屋门。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处处碰壁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楚天齐仍然余怒未消,他停下脚步,站在楼道里,平静着自己的心情。
楚天齐没有想到,没想到几天不见,孔臻就成了现在这个德性。他刚才真想抓*住对方的脖领子,质问对方“以前是谁见了我溜溜舔舔的”。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因为自己是送上门来的,人家孔臻也没有请自己来,就是觉得被侮辱的话,也是自取其辱。
另外,仅凭人家对自己这个态度,自己也没理由质问对方。对方采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那是人家的自由,况且人家也没有用侮辱的语言,更没有骂自己,自己凭什么要质问对方?
现在冷静的想一想,自己应该提前能想到对方的态度。以前刘大智和自己多么惯熟,甚至把自己当上级看待,现在又怎样?刘大智既然都能和自己翻脸对着干,人家孔臻为什么不能以陌生人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要怪也怪自己,怪自己自以为是,怪自己认不清形势,怪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大致想通了事情,心里也就顺了不少,楚天齐迈步向最西边屋子走去。
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门,屋门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里面。乍一看到门口站个大个男人,而且男人的手还举着,把女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恐的问道:“你找谁?”
楚天齐意识到了自己无意中的莽撞,放下右手,微笑说道:“请问,你是黄镇长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女人的声音还是弱弱的,然后她忽然道,“你是楚主任……科员?”
看来对方对自己认识,而楚天齐却不认识对方。以前在做副乡长的时候,每逢县里开表彰大会,楚天齐一般都是做为先进人物出现的,更有多次上台领奖的经历。所以好多人都认识他,他却未必认识对方。楚天齐认为,对面的这个黄副镇长认识自己,应该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可黄副镇长接下来的话,让楚天齐知道自己又自以为是了。
“楚主任科员,你是来做旅游调研的?刚才孔镇长已经和我说了。”说到这里,黄副镇长看似报歉的说道,“这样吧,你下午再过来,我现在还有事。”
听话听音,对方也不待见自己。但楚天齐还是说道:“黄镇长,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耽误不了你的事情。”说着,他不请自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