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天齐好长时间不说话,方宇忙问:“主任,有什么不妥吗?”
楚天齐摇摇头:“不,不。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以前可从来都没听说他有这么一个公司,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主任,你放心,今天评审是严格按照评审细则进行的,根据综合打分排出的名次。然后七人又进行了评审表决,一致意见都是选择得分最高的鹏阳公司。”说着,方宇递过了几张纸,还有一份投标书,“主任,你看,法人代表并不是皮丹阳,他可能只是公司一个管理人员吧。”
楚天齐接过标书翻了翻,看了营业执照那一页。页面上显示,法人代表是一个叫“张霞”的人,名字很普通。楚天齐又看了看《最终评标意见书》,上面有七个人的签名,包括方宇、石重生。
放下这些资料,楚天齐说道:“施工企业已经选定,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组织施工了。现在已经是七月上旬,一定要抓紧时间,但同时更要注重质量、严格把关、手续齐备。方副主任,你尽快召集相关各方,包括我们的合作伙伴,包括这家公司,还有建设股等部门开个会,专题部署施工的事。”
“好的。”方宇说道,“主任,你不参加吗?”
“看情况吧,我这段时间事还挺多。有你安排,我完全放心。”楚天齐继续叮嘱着,“这个项目是由开发区代表县政府做大股东,县委、政府和社会各界都盯着,我们一定要特别重视,一定要做成一个高标准的样板工程。虽然建园区不是建高楼,但相关规范要求也很多,对于这些方面,我不怎么熟,就拜托你们二位专业人士了。
另外,也要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尤其是与合作方的关系。这个项目中,政府出资土地并给予一些政策便利,占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对方是以资金、技术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九。所以主客地位不能颠倒,但也要充分尊重对方的合理要求。我们两家既要合作,也要互相监督,尺度你们去掌握。总之,既要保证项目质量,也要方便项目后期运营;既不能一团和气,也不能水火不容。”
“主任,这尺度也太难掌握了。”方宇诉着苦。
楚天齐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具体工作还要靠你们去做,你们肯定比我内行。反正你方副主任是总负责人,做出成绩是你的,做的不好的话,你也有责任。当然了,对于政府那边来说,我是第一责任人,所有责任由我来扛。”
“好的,这我就放心了。”方宇笑了笑。
又探讨了几个问题后,方宇、石重生告辞而去。
楚天齐拿过投标书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思索着什么。
……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放下投标书,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说到的皮丹阳。
皮丹阳在问过一声“楚主任好”后,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皮丹阳坐下,楚天齐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招呼,而是淡淡的问道:“皮总,今天怎么有空?建材生意不忙啦?”
皮丹阳一笑:“再忙也得来看看老朋友,来拜访楚主任呀。”
“是吗?看来皮总很念旧呀。”楚天齐语气中多少含*着一些讥诮,“皮总真是一个重视朋友友情的人。”
楞了一下,皮丹阳马上说道:“想必楚主任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楚天齐予以了否认。
皮丹阳站起身来,手指着桌上,说:“楚主任,您是因为那本书对我有误会吧?”
“误会?不知从何说起,这和你有关系吗?”楚天齐反问。
“楚主任,我知道您对这事有看法,才在开标后第一时间赶过来。”说着,皮丹阳叹了口气,“哎,也怪我,当初没有和您提起这事。这家公司呢,我是其中一个小股东,大股东另有其人。也没想到这家公司会和开发区发生什么联系,所以我就一直没说,请您见谅!”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对方。
楚天齐没有接茬,而是倚靠在椅背上,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
皮丹阳继续说:“其实这次投标,一开始我并不知情,是由公司其他人员操作的。直到前天,忽然接到公司指示,要我出面参加这个开标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感觉很突然,觉得没法向您交差,好像我故意隐瞒似的。于是,我一再推迟,可是拗不过上级,就只好硬着头皮参加了。
确认参加投标会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向您说明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如果在开标前向您说明我和这个公司的关系,那样就有了走后门的嫌疑,可能会让您为难,也会让您觉得我目的不纯。所以我就没说,就想着等到投标结束,如果中标的话,就第一时间向您说明,如果没中标的话,我也就不准备说了。谁知,却真的中标了。”
楚天齐没说话,但睁开了双眼,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楚主任,我说的千真万确,提前确实不知情。”皮丹阳又解释道,“要是知道不说的话,我,我不得好报。”
“皮总,没必要赌誓咒愿。”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我们没有任何上下级隶属关系,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不,楚主任,我知道您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干实事的领导。所以,我敬重您,更愿意交您这个朋友。”皮丹阳看似说的很真诚,“这次的事,虽然我也是被动参加的,但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保证,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误,请您谅解。”
“皮总,您越说越邪乎了,好像我要把你怎么回事似的,其实咱们就是因为工作接触过几次而已。”楚天齐冷冷的说着,然后语气一缓,“也吧,本来我什么都没多想,更没有你所谓的误会。但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如果我没有一点互动的话,倒好像我真的挑理了。那这样,你把这个公司的股东情况,法人代表信息告诉我,可以吗?”
“这……”皮丹阳支吾着。
“怎么,很难吗?”楚天齐反问着,然后又说,“现在你们公司中标了农业园区施工项目,甲方是开发区,贵公司就是乙方。甲方向乙方简要询问公司情况,应该不为过吧,按说贵公司也有告之义务。不会是我这个甲方法人代表不够格吧,贵公司代表?”
皮丹阳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解释着:“楚主任,绝没有您说的这个意思,我怎么敢呢?主要,主要是……这里面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等,等我请示过后,再和您汇报。”
“不能说?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能不能代表公司?我现在真怀疑你有没有资格代表贵公司。”楚天齐说着,摆摆手,“请你拿上授权书再来吧。”
皮丹阳站起身,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走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了。
楚天齐再次拿起投标书翻了起来,翻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里面有授权内容。后来在另附的那几张纸里,才发现了一份授权书,内容也仅是授权皮丹阳参加开标会。
拿着这份授权书,楚天齐陷入了沉思。
他刚才之所以给皮丹阳脸色,就是生气对方没告诉自己实情,让自己一直蒙在鼓里。对于皮丹阳说的“提前不知情”,楚天齐并不相信,那怎么可能?难道出席开标会不需要准备吗?难道这个建筑公司的人来了好几次,皮丹阳能看不到吗?
既然皮丹阳应该提前已经知道,那为什么不向自己申明?至于对方说替自己考虑,楚天齐并不信,这个说法也根本不成立。因为这么一弄的话,不但没让楚天齐摆脱猜忌,反而操纵投标的嫌疑更大了。
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相信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知道中标建筑公司有皮丹阳的股份。本来楚天齐把办公楼租给皮丹阳,就让人们说三倒四了,甚至那次举报信事件,都是往皮丹阳身上引。如果再和这次中标的事联系在一起,那对楚天齐的猜忌就更大了。
还有一点更让楚天齐觉得可疑,皮丹阳竟然不能说这家公司的股东构成情况。那么是皮丹阳真有难言之隐,还是这个公司有什么猫腻呢?
楚天齐不禁怀疑起了这家公司,并决心要揭开这家公司的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