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内部消息”?莫非程爱国给了他点拨?彭少根不禁既兴奋又有些紧张,便试探着说:“我是没什么想法了。当然,这个位置我不可能长期坐着,肯定会由其他优秀的年轻人来出任的,比如像楚市长这样的才俊。”
楚天齐一笑:“彭市长,我那也就是据实分析,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但道理应该是相通的。”停了一下,他又说,“至于你说到了我,我可没那个心思,这并不是说我不想进步,而是我只是一个过客,组织不会让我一直待在定野的。”
莫非这小子要走?他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彭少根疑惑更甚。
楚天齐继续说:“也正因为如此,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我是倾向于栽花而不栽刺的。本来就是这样,借调个三、四年,又何必把人得罪个遍呢?即使阶段性争得一些东西,走的时候也是一点都带不走的。我不像彭市长,你即使高升到他处,应该暂时也不会脱开定野范围,你在成康的这些功绩和其它一些东西都和你紧密相连。”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锋一转,“刚才彭市长和我讲了好多大实话,我也不妨说的直接一些,说对说错都请不要见怪。”
莫非这小子是要“和平相处”?凭什么,就凭几句话吗?那怎么行?彭少根边听边分析着。并且给出了回应的话:“但说无妨,我也喜欢听实话、直话。”
“成康就这么大,成康的工作也就是那些,这就好比一个蛋糕,假如有人分的多,那就相应有人分的少,此消彼长的关系。当然,我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过客,抢上这些资源也带不走,肯定不会凑热闹。但彭市长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如果能多一些政绩砝码,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有些政绩是别人抢不走的。比如及时履行财政职权,把拆迁款项拨付到位。”说到这里,楚天齐“哈哈”一笑,“彭市长不会认为我这是在忽悠你拨款吧?”
彭少根也“哈哈”一笑:“的确有这方面嫌疑。”
“我是想让拆迁款尽快到位,但我却也是为彭市长好。”楚天齐缓缓的说,“如果常务解决不了,那么很可能老大有办法解决,那这个支持城建的功劳就不是常务的了。”
好小子,你在挑拨离间?这是彭少根的第一想法。
“我这话可能容易让人想歪,但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可是刀子嘴豆腐心。”楚天齐面色严肃起来,“我记得,蔡勇调走后,彭市长可是副书记的热门人选;我还听说,陈奎之后,你是很有希望更进一步的;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刚才讲的还只是假设和推测,但在你调养期间,财政局第一副局长易手他人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那人好像还有架空老隋的意思。另外,从现在来看,怕是招商局也危险了吧?彭市长对这些不应该无动于衷吧?”
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一下子就把我和江霞、王永新都挑拨了。
“我只是一个过客,今天这话说的太直了。”说着话,楚天齐站起身来,“彭市长还请关注一下拆迁费的事。”说完,向门口走去。
就在对方即将抓上门把手的时候,彭少根在后面说了话:“请留步。”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看不懂
十月十五日,成康市委七楼第三会议室。
上午九时,市委常委会在这里召开,十名市委常委全部参加,会议由市委书记薛涛主持。
在十点半的时候,所有既定议程结束。
按照惯例,薛涛问:“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以往这种时候,人们一般都会选择沉默,或是用“没有”二字回应,然后就是等着书记宣布“散会”。今天好几人也是一样,已经合上笔记本,就等着薛涛说“散会”了。
“书记,有一件事,我想提提。”有人说了话。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发声处,说话之人原来是市委副书记、市长王永新。
薛涛示意了一下:“说吧,老王。”
王永新扫视一眼众人,清了清了嗓子,开始说话:“在市委大力支持下,在市政府各位同仁共同努力下,成康市各项工作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和发展,有个别方面甚至已经完成了全年任务。但在可喜成绩背后,也存在一些不足,甚至个别问题比较严重。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招商工作了。
从现在来看,今年的招商任务完成的不错,但这主要是城建招商占了大头,其它招商则少的可怜,而且城建招商也是彭市长和楚市长共同努力的结果。招商局在其中所作工作有限,甚至还起了反作用,不但延缓了招商进度,还险些酿成成不可逆转的错误。
招商不得力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主要领导不作为甚至胡作为是主要因素,前后两任局长一人严重违纪被抓,一人工作不力被免。但重要科局一把手长期缺位,很不利于工作开展,更有碍招商大业。因此,及时让合适的人到合适的位置,是当务之急。”说到这里,王永新停了下来。
“老王,你提的确实是个事,上次局长缺位时,你说人选还有待考察,现在考察了没有?”薛涛问道。
“书记,考察干部是党委的事,是组织部职权范围。”王永新把球踢了回去。
组长部长接了话:“上次书记和市长言说‘等等’,组织部就没有开展相关工作。”
薛涛“哦”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既然王市长提出这个议题了,咱们就议一议,看看谁有合适的人选。”
“书记,要不让老彭说说,他毕竟是主管副市长,看的要更全面,也更专业。”王永新道。
“好,那就老彭说说。”薛涛说着,看向彭少根。
看着薛、王二人的一唱一和,好几人意识到,两人怕是在演双簧,肯定是早有商量,那么彭少根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代言人。想到这里,人们也不禁疑惑,他们仨怎么能凑到一堆?按说他们是不同派系头领,很少有这么同步的,到底是为什么。随即人们给出答案:利益,利益可以化解一切。
“招商工作不得力,我作为主管领导,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幸好一俊遮百丑,城建招商成果显著,才算补足了招商任务。但存在问题不能不重视,不能不警醒,不能不深思。这些天,我认真回顾和反思了过往种种,尤其深刻剖析了前两任局长作法,我觉得一把手不称职是最主要原因,正应了那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到这里,彭少根停了下来。
“是呀,老彭说的对,一个集体没有好带头人,工作是搞不好的。”王永新补充着,“老彭把你心中理想人选提出来,大家议一议。”
彭少根接着说:“经过对前两人分析,我认为有三方面原因,导致了招商工作被动与频频失误:一、前两人党性不强,集体观念淡薄,在单位飞扬跋扈,总把个人决定凌驾于集体意志之上;二、任人唯亲,大搞团团伙伙,把局集体变成了家天下,致使局里工作风气大坏;三、不专业,外行管内行,瞎指挥。
哎,前两任出现这些问题,我作为主管副市长,确实有失察之责,认识也不够。当时主要考虑要给职能部门一定职权,结果就疏忽了强制管理。痛定思痛,我决定,不管工作再忙,都要对相关职能部门多管,要对容易出事的环节严管,再不能做甩手掌柜了。”
“老彭,不要过于苛责。你的工作任务那么多,那么繁重,不可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的。”王永新“呵呵”一笑,“还是要多倚重于局班子成员,让他们多动手、多动脑,你主要指挥全局就可以了,否则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彭少根继续说:“对于前两任局长存在的三个方面问题,我计划用以下办法进行纠正:一、用制度管人,制定并实施规范的制度,严格按制度要求开展工作;二、加强组织纪律学习,把单位升职、评先制度化、条例化,确定公平、公开、公正的竞争环境,让不正之风失去生存土壤;三、专业人做专业事,隔行如隔山,这应该是局一把手的首选条件。
说到专业人做专业事,不能仅仅做为一个口号,也不能只看皮毛,要严格落到实处,要真正的专业,而不应是似而非。以往的时候,我们对招商工作有一个认识误区,认为口才好、会交际就能搞好招商,甚至认为长的漂亮,气质形象好,更是做好招商的首要条件。其实不然,固然容貌好、口才佳、交际广能为招商助力,但首要条件应该是专业,招商工作本就是很专业的事。
招商工作究竟如何算是专业,我也说不好,就不在人前献丑了,但我可以举例认证。我觉得,应该首先是招商专业毕业,或是从事实际招商工作五年以上,深谙招商规律,并能熟练运用招商技巧的人。而不是门外汉来管,更不是相类似专业或行业的人来管……”
“老彭,你这标准有些问题吧?没有一个人天生什么都会,都是后天学的,而且领导艺术是相通的,重要的是调动集体所有人智慧去做。尤其那些相关工作岗位的领导,完全可以充实到这个岗位上去。”王永新忽然插了话。
对于王永新的插话,当事人彭少根不惊奇,反倒是其他人产生了疑问:两人好像意见不统一,这是为什么,是先前判断错误,还是中途出了岔头?
“我赞同王市长的大部分意见,的确好多人都是通过后天学习掌握了某项技能或技巧,拥有了相关专业知识。就比如我们在座这些人,哪个不是经过了好多岗位,甚至很多专业?这也是我赞同王市长大部分意见的原因所在。”说到这里,彭少根话题一转,“我之所以另有小部分不认同,主要是这次的招商局长确定,有其特殊性。前两任就因为不专业栽了跟头,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栽跟头吗?”
“老彭,你这好像太偏激了点吧?”王永新再次插了话。
“并非偏激,而是教训历历在目,不专业实在害人,尤其半专业更害人。那二人都是半专业典型,一个做接待出身,一个搞旅游出身。结果一个把接待当中的个别暗箱操作用上了,还越走越偏,导致因腐败倒台;另一个则把旅游中的游山玩水用的纯熟,为了满足玩和看,甚至还对拟竞争企业提出过分要求,致使企业被迫知难而退。”彭少根道,“这就是半专业领导的危害,既害了集体,也害了组织,还害了他个人。如果把这两人放到自己的专业,放到合适岗位,可能会发生更积极的作用。”
王永新提出反驳:“老彭,固然不专业和半专业害人,但专业人犯错亦不再少数,你不能以偏概全。”
“市长说的对,也许我真存在以偏概全,但在招商局长这件事上,可不能一块石头再绊倒三次了。即使矫枉过正,也比继续犯错好很多,省的害人害己。”彭少根不紧不慢的说,“有的人的确不错,也和招商工作有类似之处,而且在现有岗位干的有声有色,比如旅游局现任常务副局长焦艳*丽,但如果要是把她放到招商局长位置上,那就是害了她。”
听到这里,人们才得出一个结论:在招商局长这事上,王永新、彭少根根本就未达成默契;彭少根拿出举反例的焦艳*丽,正是王永新相中的人,而且也是招商局长最热门人选,近期都传已经小范围通过了。但人们又不禁疑问:那为什么开始时,王永新却主张让彭少根讲出理想人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