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问:“怎么说?”
赵忱之向鸠山努努嘴:“你看到老先生很高兴对不对?债主口头答应把日餐厅卖给我们了——顺便说这才是我们谈判的真正目标,放话买酒店不过是虚张声势。”
“咦?”吴越叫道,“那还是拆开卖!”
“但是拆法不一样。”赵忱之说,“日餐厅本身就是在一块突出角落上建成的,分割也不影响建筑物主体,甚至它还有自己的庭院,往后也可以充分利用。债主说他们去和法院交涉,只要那些爷答应,接下来就好办了。”
“但是去日餐厅要从酒店大堂走啊!”
赵忱之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债主们说,日餐厅破墙开店的事儿也由他们搞定,有钱有门路,凡事必成。”
吴越颤声问:“所以你们打算花多少钱买日餐厅?”
赵忱之挤眼睛:“保密吧,反正是由我和鸠山凑,没用到顾先生的钱。可惜这笔钱出去之后,我就别无长物,买不起房了。”
顾裁缝一脸遗憾:“我是奉劝他不要买的,这种垃圾资产个人一点儿也不看好,可惜他不听我的。”
赵忱之说:“你还得借钱给我买另外一个东西,说好了。”
顾裁缝无奈:“行行行,谁叫我耳根子软呢。”
“买什么?”吴越问。
顾裁缝说:“西饼房。”
“咦——?”吴越登时站了起来。
赵忱之说:“西饼房的位置和日餐厅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像是酒店大堂的两只小耳朵,也可以从内部隔离,破墙开店。所以我就请债主们一并考虑,到底愿不愿意卖,三天之内给我消息。”
“那如果以后有人想整体把酒店买下来呢?”吴越问。
“首先,可以肯定现阶段不存在这个人,本酒店想重新营业困难重重。”
赵忱之掰着手指头说:“其次,如果有人神佛降世一般买下酒店,就算没有日餐厅和西饼房,他也能正常经营,因为不是所有的高星级酒店都有日餐厅,而西厨房其实能够自制绝大多数的甜品,满足西餐厅的需要。”
“再次,如果他是完美主义者,要集齐所有的零件,可以再从我们手上买嘛。”
吴越默默坐下,好半天才说:“我不懂经营,但是单独两个小部门运转的话,成本会很难控制的。”
赵忱之瞥了一眼老让:“是啊,反正西饼房铁定亏损。”
老让不高兴了:“卵,你什么意思?”
“我叫你在追逐产品口味和质量的同时,也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开门做生意,不是搞慈善。”赵忱之说,“往后我可不来填你的无底洞。”
老让说:“你死人放心!昨天听了你的话,郝江南拉着老子吃了至少二十家网红店,什么奶茶、蛋挞、泡芙、可丽饼、酸奶、马卡龙、纸杯蛋糕等等,差点儿没把老子腻死。达到那种水准只需要消耗老子十分之一的功力,何况还有波特吴和马克帮忙!”
赵忱之问:“你们三位在幼年时,是不是都曾因病切除一半脑组织?”
老让问:“啥?”
吴越怒道:“赵忱之你他妈才切脑子呢!”
“既然左右脑俱全,以后就多用用。”赵忱之冷冷地说,“别让出资人失望,顾先生宅心仁厚,我这关可比较难过。”
“承让,承让。”顾裁缝说。
吴越恼怒地瞪着赵忱之,心想王八蛋,胳膊尽往外拐!突然他把气撒向一旁的孙江东和欧阳,指着说:“那这两个人为什么能参与谈判?从头到尾也没他们的事儿啊!”
孙江东果然说:“对,关我屁事。”
欧阳推了推墨镜,在绷带缠绕中艰难地支起身子:“是我听说赵总要和债主摊牌,坚持要来的。你们不觉得我这模样很应景吗?对方一定能够感受到我公司重义轻生、处事明快、勇于牺牲、不成功便成仁的企业文化。今天有我在,债主们态度都很端正,谈判顺利多了!”
吴越问:“昨天法院抄家,你穿得跟维修工似的,还骑一破电瓶车,怎么就不去展示了?。”
欧阳说:“我们这企业文化也不是谁都能欣赏得来。法院,哼!”
赵忱之笑了一下。
吴越问他:“下面得做什么?”
“等啊。”他说,“债主们回去之后至少还会反复改八次主意,反正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只能静静地等了。”
他把金笔放回口袋,对吴越说:“我们两个撤吧。”
吴越问:“去哪儿?”
赵忱之说:“你又没能租到房子,所以只能在……”
“好!在这家酒店包长租房也好!”吴越说,“刚才你们开会时我已经在周围考察过了,环境清雅,定价合适,只要你赵总点头,我立马回去把狗接来。”
“……在桥洞底下暂住。”赵忱之说,“我要集中财力办大事,往后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吴越关怀地问:“你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走了。”
吴越急忙追上:“赵总,其实把你的百慕大金表卖了,就足够包几十年的长租房啦!”
“百达翡丽。”
“对对,是这个名字。”
赵忱之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折回来搭住他的肩膀,耳语说:“卖定情信物?亏你想得出来。”
吴越脸一红,说:“反正也是酒店集团发给你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