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提,江晚儿几乎都要记不得自己还有个陪嫁丫鬟了。
江晚儿一点儿也不想见她,全权交给了孙嬷嬷处置。
连戚得了江晚儿的令牌,出宫给碧桃的家人送抚恤。
本来这件事儿随便打发个人就能办,毕竟是当着六阁老的面儿过了明路的。
可连戚没有命令,其他人就歇了趁机出宫的心思。
马车先去了碧桃家,绕了两条街到百膳坊,亲自下车去选了五六种点心,才让马车继续启程。
正在行驶的马车一个急刹,连戚在车内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
“大人,有人拦了咱们的马车。”
修长的手指撩开深色的轿帘,衬得那骨骼修长的手指更是净白。
看清马车前的人,连戚的的眉峰动了一下,“跟他走。”
穿过几条繁闹的主街,马车停在一处两进院子前。
整条街上,路面干净,环境清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权势居住之处。
连戚扣了扣门上的铜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从门缝里往外看,见到是他,连忙开了门,“爹爹,小连大人来了!”
正房内,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传来:“进来。”
连戚垂手进去,向坐在首位,面白无须的清矍男人行礼,“干爹。”
连永挥手让他坐下:“多年前,你进宫第一天我就教导你,谨言慎行!我原想着你能独当一面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戚垂目不语,安静地听老人训斥。
连永:“让我把你调入永慈宫,又亲点了那些伺候的宫女和杂役,你以为他们有心能查不到?如今我已经不是先帝的秉笔,新帝登基,荣太妃宠信的曹波前日领了这差事,你以为出了事儿谁还能护得了你?你竟敢和刑部尚书顶嘴!”
连戚这才睁开眼睛看他,语气坚定:“儿子以后会注意的。”
连永气急:“你注意个……”想到外面还有小孩,连永把即将出口的脏话憋了回去。
“那位现在自身难保,你就算豁出性命也未必能护她周全,值得吗?”
连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院子里看了过去。
疏影横斜,穿着厚棉袄的小姑娘在院子里踢毽子,垂在两边肩膀上的辫子上下晃动,嘴角还带着天真的笑。
一名头发半白的妇人过来拉她,拍了拍小姑娘裤腿上蹭到的泥点,虎着脸训斥两句把人往厨房里带。
连永也随他的目光看向院中,平日充满算计的目光里都是满足和宠溺。
“您这么多年值得么?”
连永睨他一眼,闷闷地闭上了嘴。
连戚温和一笑,低缓的嗓音带着些许暖意,“福婶儿很好,阿玲也很可爱,恭喜干爹守得云开。”
连永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行了,别贫了!你福婶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菜,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连戚摇头:“今日恐是不行了,明日太后娘娘要照顾太子参加登基大典,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
连永嫌弃地赶人:“滚滚滚!我这小庙容不下你。”
连戚低声问:“阿玲的病寻到根治的药了么?”
连永的眼角耷拉下来,摇头:“那孩子娘胎里带来的喘疾,若不是这样,谁舍得把这么个刚满月的孩子给扔到大街上。也是她命好,遇见你福婶儿……”
连戚纠正:“是她命好,遇见了福婶儿和你。”
嘿!连永乐了!
比当初得了皇上赏赐还高兴!
也不怪自己喜欢眼前这孩子,瞧瞧,马匹拍的都比别人舒服。
阿玲那喘疾费钱,要没他不计代价地支应,能不能长这么大还真不好说!
也多亏了这孩子,不然他哪能和福娘同住一个屋檐下。
连戚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起身告辞。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连戚从车窗里仰脸对着冬日灿烂的暖阳。
值得么?
没有值不值啊……
从那日先帝大婚,他弯腰捡东西时,无意间看到盖头下那张和曾经有几分相似却无助的脸开始——他的所有,都只为护她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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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高考啦,预祝参加考试的小天使们得偿所愿,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