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是半个呢?!!
……不对,它好像连一半都没有,只有四分之一。
这样抗议起来也未免底气不足,它只得悻悻闭嘴,假装自己没听到。
山里的天总是黑得更早一些。
他们用半天的时间摸清楚了周围的地形,待得日头西斜,一行人藏在兰顿看好的地方,静静地等着那群戴兜帽的家伙经过。
兰顿本人是不想待在这儿的,他到了这时还生怕自己有祸患上身,但林柚提防他搞些什么小动作,勒令他必须跟他们一起行动。耿清河正压着他的肩膀,后者也只好苦大仇深地蹲在草丛边。
“嘘。”
骷髅头忽然道,林柚也懒得提醒它,除了它压根没人出声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走在最前的家伙拎着一盏灯,只看得见他的下巴。他们拎着什么东西,静默地走在林间,压倒的草丛沙沙地响着,这一幕让声音听着就像有小虫爬上脊背,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十八、十九、二十……
林柚数着人数,显然,在阴湿的新月之夜,这些信徒为了举行仪式也是全员参与了。
也不仅仅是他们。
有一股腐臭的气味飘了过来。
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中夹杂着有什么粘滑的东西滑过的水声,远远的,只比周围树木矮了一头的庞然大物走在信徒的包围圈中间。
大约是因为受到了极好的供奉,它看上去比他们上次见到更大了。
即便已经看到过黑山羊幼仔一次,它的模样仍然让耿清河觉得很不舒服,偌大的团块借助几只蹄子蠕动着,鞭状触手从树木上滑过,一想到触手上那正在滴答着粘液的大嘴曾经吃下过人——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到走在最末的人也跟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林柚回过头,摆摆手,示意跟上去。
一行人尽可能地留意着自己的脚下,从中途开始跟踪显然是正确的,他们没有这么提心吊胆太久。
沿着对方的足迹走到尽头,那里已经早早地清理出一块空地。场地中央是一块巨石,想必那就是准备好的祭坛了。
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林柚小心地观察着那群邪教徒的动静。
他们燃起了篝火。
火光或明或暗,映得兜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这下也知道了这些教徒方才三三两两拎着、抬着的是什么东西——他们把那些容器翻倒下来,大量暗色的液体倾洒在祭坛上,渗进了石头的纹路。
“他们从哪来的这么多血?”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耿清河忍不住问。
“往好点的想,家禽家畜。”林柚说,“坏点的,也是更有效的……”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是时候行动了。
林柚想。
也该试试她新拿到手的ssr卡威力如何。
她反过手,只觉卡牌在手中消失了。
“叫我来居然是为了这种事。”
肤色黝黑的男人斜靠在树上,“我为什么要帮你?”
“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林柚理所当然地说。
他偏过头去,对上林柚的视线,安静了片刻后,两人同时一哂。
耿清河:“……”
脊背一凉应该不是他的错觉……现在要不要给对面那些人点根蜡烛?
“随你怎么说,但既然现在是这个形态。”
奈亚拉托提普懒懒地说:“我不喜欢自己出手。”
他的话音落下还不过半秒,天空黑了下来。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本来也是入夜,只是这些邪教徒们点燃的火光映亮了周围。可此时,连这点篝火也被压下来了。
一只,两只,然后是更多。耿清河认了出来,凭空出现在上方是他们见过一次的恐怖猎手,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怪物,它们同时响应奈亚拉托提普的召唤而来。
“马头、鸟身、蝙蝠翅膀,”骷髅头冷静地说,“是夏塔克鸟。”
第一声尖叫响起,有一名女信徒注意到这和她想象中截然不符的异象。她直愣愣地指着半空,很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忙于在侵袭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怪鸟们还在半空中回旋,它们渴求鲜血,时不时瞄准祭坛俯冲,这足以让教徒们四散溃逃了。
“别着急,”奈亚带着恶意的微笑,他一打响指,“这只是道开胃菜而已。”
教徒们狂乱的呼喊声中,这微不足道的声响却像是直传到了飞在上空中的仆从们的耳中,它们立刻一改方才盘旋的架势。大多数都朝着那四五米高的黑山羊幼仔扑去,后者被这些成群结队的家伙搅晕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用触手驱赶着它们。
有几只不幸中了这一击,飞出去时连着撞断了两棵树的树干,但马上又有更多的补上。其中一只尤为惹人厌,它在奈亚拉托提普的指使下,飞快地穿梭在触手之间,时不时再用力啄它几下。
被惹得狂怒的黑山羊幼仔挥舞着触手,终于把握住时机,高高抬起它生在身下的两只巨大的蹄子,狠狠朝着前方落下!
“咯嘣”一声巨响,足以肯定这骚扰它的家伙已经命丧于它的蹄下。